崔败面色微有疑惑:“但不曾听说哪一株雌花转世为人族,男身,且失去妖身记忆。”
修无极颇有些怪异地看着崔败:“这等奇闻,我活了千余年却不曾听说,崔败你不到百岁,是从哪里得知的隐秘?梵罗珠乃是上古奇种,本就稀有,修至化形的更是寥寥无几,可我听你这意思,怎地像是见过不少梵罗珠为配偶转生?若真有那么多,为何从不传出任何消息?”
崔败勾了勾唇:“都死了啊。”
鱼初月再一次从崔败脸上看出那种‘看着死亡降临令人十分愉悦’的微妙表情。
端木玉难以置信,却又不能不信。梵罗珠对他说那样的话时,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认为是那妖魔满嘴胡言,想要骗他。可今日,连大师兄也这样说了。
端木玉面色痛苦,不住地摇着头:“不,我绝对不是妖怪……”
崔败冷冷淡淡地问:“想救人吗?”
端木玉立刻便回:“当然想!”
“那你只能做妖怪。”崔败残忍道,“邪祟既是玉兰,那定是梵罗珠用你前身留下的花元炼就。若要救人,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你恢复妖身,取你心头之血,以作解药。
”
鱼初月:“……”劳驾,哪里有床,让我躺平等死谢谢。
“我……”端木玉忽然僵住。
像是被点了穴一样。
崔败眯了眯眼睛:“不愿?”
端木玉脸色苍白,双眼瞪大,白多黑少。
崔败颀长身躯微微前倾,一只冰冷的手掌摁住了端木玉后颈:“死都不愿?”
端木玉面露倔强,闭口不言。
修无极在一旁看得嘴角快起燎泡了。
“魂誓。”崔败松开了端木玉,笃定道,“临死之前,泣血起誓,不再做妖,不再与梵罗珠相好。”
鱼初月挑起了眉,若有所思。
所以,端木玉并没有撒谎。
他确实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换端木老汉的性命,然而被魂誓束缚,他无法点头答应。眼下的情形,定与梵罗珠逼问他的时候如出一辙。
半晌,只见端木玉重重喘了几口气,像是重新掌控了身体一样,抿了抿唇,额上渗出大粒的汗珠。
只要试图表露与魂誓相悖的意思,他便会僵住,无法使唤自己的身体。
鱼初月:“所以梵罗珠不懂什么叫做‘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这才造就了悲剧。”
一抬头,发现崔败和修无极都用很诡异的目光看着她,好似在说——你很懂嘛。
“现在怎么办?”鱼初月赶紧岔开话题,“端木玉都转生了,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变成花妖?”
“解前世心结,或可。”崔败道。
鱼初月:“……更悬了。”
梵罗珠都缠了端木玉六
年,若有这么容易解心结,那早也解了。
当事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几个对情况一无所知的外人又能做什么。
“梵罗珠可曾说过,你有什么怨念?”鱼初月问。
“没有。”端木玉憋屈地摇了摇头,“他只说……我对他如何一往情深。两人如何如胶似漆。”
“这就怪了。”鱼初月皱眉。
她看了看崔败和修无极。
这两位,显然都不是懂女儿家心思的人。
她也不懂。
站在穿越女的角度看这世间女子,个个都是泼妇、怨妇、愚妇。要么在生气,要么在哭泣,要么已被夺走了爱人,要么正在被夺走爱人。
“要不然试试直接取我心头血,看看能不能救人?”端木玉说道。
此言一出,鱼初月对他倒是改观了不少。
他只是筑基之身,取心头血,便等于取他性命。
人倒是不坏,就是性格不太好。
“通感阵,或可一试。”崔败看了鱼初月一眼,“催动你体内邪祟,我助你与端木玉通感。”
她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万剑门的弟子临死前不惜自爆元婴传回‘端木玉’三个字,必定是那邪祟发作的时候,受害者能够‘看’到梵罗珠与玉兰花之间的那段过往,于是万剑门的弟子便拼上全力,将解药的名字给传了回去。
“好。”鱼初月点头,“早点解决,说不定还能多救活几个。”
崔败道:“提前催动邪祟,你未必还能有机会留下遗言。想说什么,现
在就说吧。”
鱼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