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那对道侣先后从林中走了出来,女子一脸正色,对鱼初月说道:“我叫朱颜,我和白景龙已在林中设下了净灵阵,十二个时辰之后,阵法起效,会将聚来的怨灵尽数净化。你要做的,便是带着引灵法器,将所有怨灵引至阵心,撑到净化完成。”
“好。”鱼初月点头。
朱颜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不怕?倒是很少有姑娘家不怕鬼怪的。”
鱼初月对这位沉稳大气的师姐颇有好感,她微笑着回道:“来时曾做过功课,怨灵其实就是人在生前沾染的坏习气,浑浊沉降,难以复归天地,便往阴寒之地汇聚。积得多了,易致病,攻击手段通常是用幻象骗人自伤,只要心智坚定,便无大碍。”
朱颜眸光微亮,大气刻板的脸庞上难得
地浮起一丝微笑:“不错。祝你顺利通关。”
“谢谢。”鱼初月友好地笑笑。
朱颜道:“引灵法器便是这盏青铜灯……白景龙呢?”
两个人一齐扭头,望向了一丈开外。
就在朱颜向鱼初月交待试练任务时,林怜怜已悄悄把朱颜的道侣白景龙叫到了一旁。
便听得林怜怜细声细气地对白景龙说道:“朱师姐今日妆容好美,不像我,那么笨,怎么学也学不会点妆,丑丑的。”
朱颜眉心微蹙,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愉,以及困惑。每一次林怜怜和自己的道侣白景龙说话,总是让她感到很不高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不高兴。
鱼初月唇角勾起浅浅的嘲讽。
这种段位的绿茶,在她看来只能算是半只脚入门的水准。
鱼初月淡淡点评:“她的意思是,你好看都是因为化了妆。如果你家道侣安慰她,说她不丑,那她就会顺势表达出‘林师妹不化妆也比朱师姐化了妆好看,而且林师妹天然清纯毫不做作’这个意思,顺便再拍你道侣一个马屁。”
朱颜诡异地偏头看向她。
鱼初月露出礼貌的微笑。
那边,白景龙道:“林师妹太自谦了,你一点都不丑。”
林怜怜惊喜地掩了下口:“真的吗?原来我不化妆也和师姐一样好看吗?白师兄你是不知道,我被那些人打击得好惨,他们只喜欢浓妆艳抹的脸,像我这样连眉都不会描的,在他们眼中就是丑八怪。
白师兄你真好,和那些俗人不一样!”
朱颜震惊地望向鱼初月:“厉害啊。全叫你说中了。”
又听得林怜怜弱弱地对白景龙说:“上次的事情,朱师姐是不是又生气了?都怪我太笨,连一只妖兽都打不过,多亏白师兄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可就惨了。白师兄你多包容些,朱师姐就是这个脾气。要不,我找机会向师姐解释解释吧,唉,我们两个明明就什么都没有……”
朱颜胸中浮起一团闷气,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她求知若渴地望向鱼初月。
鱼初月眨了眨眼,替她翻译:“先是踩你一脚,说你心眼小脾气坏。然后开始卖惨搏同情,让你道侣感觉到自己被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深深地需要着,极大地满足男子的自尊心,激起保护欲。最后,不动声色地挑拨离间,让你道侣觉得你多疑、不信任他,因为他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便同仇敌忾,而你,被排除在外。”
朱颜望向鱼初月的目光又震撼又佩服。
只恨不得在脑门上写几个大字——小师妹快进宗来做我的贴身翻译器。
那一边,傻大个白景龙果然中计:“林师妹,不必解释什么,清者自清!”
林怜怜唇角勾起淡淡的微笑,檀口微张……
鱼初月老神在在,道:“若我所料不错,她的下一句话,必是以‘若我有白师兄这样的道侣’开头。”
只听林怜怜娇羞地说
道:“若我有白师兄这样的道侣,真是尊重信任都来不及,哪里会疑神疑鬼呢?白师兄君子端方,就是朱师姐那个脾气,唉……”
往常,听到这样的话,朱颜早已内伤沤血。今日被鱼初月这么一掰扯,她心中只余好笑——分明什么也没有改变,却已隐隐觉得有些解气了。
“请问我该如何做?”朱颜虚心求教。
鱼初月道:“把道理掰给他听,若是他点头认同,问你该如何做,那便教他,只要顺着这位师妹的话说即可。比如她可可怜怜地向他抱怨,说她没有朱师姐好看,他只消回她‘不错,师妹所言甚是’,若她说自己弱,便回她‘是该潜心闭关修行去,否则早晚被逐出宗门’。包治她这病。”
朱颜郑重其事地看向鱼夫子:“那……若是白景龙不以为然?”
鱼初月摊手:“那便证明他乐在其中,不愿看清罢了。你可以考虑换个道侣或者死个道侣。”
“不错。”朱颜展颜一笑,“小鱼,多谢了!”
她低头鼓捣了一阵,从芥子戒里面掏出一叠黄裱纸,递给鱼初月。
“来,悄悄拿着。遇到凝聚成型的怨灵,便用这符纸糊它脑门。别怀疑,黑风林里面就是有成型怨灵,这是最终考核,师父不让告诉你们的。”
“多谢。”鱼初月弯起唇角。
有考官帮着作弊,何愁大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