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呆呆的捧着马进德的衣服,一时反应不过来,马进德皱了下眉:”是不是嫌弃我衣服不好?”
“啊?”
“是就说,我也不是非让你穿我的衣服的,要是你嫌弃我不是天天洗澡也直接说出来。”
时令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圈,但他见马进德的脸色越来越不对,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还是超出了他大脑的运转速度,先把衣服穿了起来,马进德撇了下嘴:”你倒不怕有跳蚤。”
……
“你在这里等着我,不准走开,也不要和别人说话,别管是谁,听到没有。”
“你……做什么?”时令犹疑的开口,马进德不耐烦道,”让你等着你等着就是了。”
他说完就拐到了过道里——虽然时令知道他们家卖煎饼,甚至时令还到过他们家家门口——有一阵儿街上不让出摊,他们只有躲在这背地里来卖。
是的,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就住在这种几乎没有下水道,没有独立厕所,见不到阳光的棚户区,但是,他还是不想让时令和他一起过来。
家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但他知道他爸爸是一定在的——早上出早市,晚上出晚市,上午还要买菜,所以他爸爸都会在中午喝点酒,然后睡上一觉。
他蹑手蹑脚的到了自己床边,从床底下拉出自己的箱子,摸出一件毛衣和一件夹克衫,在箱子的最下层他还是摸出了一件外套,拿出来试了一下,还是又塞了回去——实在是,太小了。
在他妈妈还在的时候,他总是能有两件外套,不管是春秋天的夹克的还是冬天大衣的,也许很便宜,大多都是早市市场上的地摊货,可他总是有换洗的,而在他妈妈不在后,他就再没有了。
其实他塞给时令的,也是去年春节的时候,他小姨买给他的,他妈妈买给他的,已经全部都小了。
“混蛋!”
旁边的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包含怒气,而又吐字不清的声音,马进德后背一僵,随即又放松了下来——这是他爸爸,不像其他的中年男子喜欢打呼噜,他爸爸几乎是不打,只是会说梦话,大多的时候都是在骂人。
他把箱子推进去,再蹑手蹑脚的走出来——虽然他爸爸一般都会睡到三点多,也不是不会被吵醒,而如果他醒了,他想再出来,就比较难了。
在家里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出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完全凉透——刚穿上的毛衣和夹克衫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那时令刚才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真穿了个自发热的毛衣?”他摇摇头,一拐弯,就看到了站在那边发愣的时令。
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衣服——黑色的,还不是那种正宗的黑,没有任何装饰不说,还带着一种土不拉几的感觉,如果说早先他妈妈是在商城的早市上给他买的衣服的话,那他小姨,就是在乡里的集市上给他买的。
他一直有些奇怪,同样差不多的价格,为什么乡里集市上的还要更土一些,不过现在他突然觉得,好像,不是衣服土……
时令穿着他的衣服并不合身——太大了。
他小姨是特意给他大了两号买的——早先他穿着也非常大,不过后来证明他小姨是对的,不过一年,这件衣服就丝毫不大了,可放在时令身上还是太大了。
又宽又胖,没有任何版型,但时令穿在身上,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熊似的……
可爱?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他猛地摇了摇头,脸色更难看了。
时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想说什么,就被他满脸的抑郁给挡了回去。
马进德看了他片刻,然后闷头就走,时令抓了抓头,跟了上去:”那个,我们上哪儿啊。”
“你有地方去吗?”
“啊?”
“没有就闭嘴。”
时令抿了下嘴,没有再说什么,而最终,马进德把他带到了一处高墙前:”跳过去。”
“啊?”
“看到那个缺口了没有?你可以攀上去,再踩着那棵树就上去了。”
“那边,是咱们学校吧……”
“你上不去?”
时令抓了抓头,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下意识的就想说这不好,但是刚才的那个感觉虽然消退了,却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些,他吸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按照马进德说的开始翻越,他的动作非常笨拙,上了几次都没上去,最后还是马进德在下面顶了他一下,才让他够到墙头,然后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