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宁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红着脸提醒,“你你先放我下来,有?有?客人在。”
面前的人无动于衷,她只好又补充,“是是我舅父,你快松手。”
话音甫落,贺尘晔从她的颈侧抬起头,入眼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看着应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头发梳得很干练,望向两个人的眼神晦涩不清,隐约带了点看热闹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了盛怀宁,还帮着整理了被他揉乱的衣服,强装镇定说了句,“您好,我是我是”
“舅父,他叫贺尘晔,是我的男朋友。”盛怀宁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带着他朝客厅走去。
贺尘晔隐约觉得面前的男人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相隔的距离只有?一臂宽时,他才堪堪想起来,滨市开设的所有?赌-场,有?一多半都来自于德盈集团,不管是在船务运输,还是酒店餐饮,都是佼佼者,而?这?些?真正的掌权人,全名为沈濠德,有?一段时间经常在各大财经新闻上?轮番出现,颇为风光。
他有?幸拜读过几?篇采访,时间一久,模模糊糊还有?点印象,只是这?种浅显的印象,在见到?真人的这?一刻,不由?自主浮现,加深了不少。
思绪收回之际,男人稍作颔首,算是回应了他,转而?轻笑着睇了眼盛怀宁,问:“跟我一起回紫澜山庄?”
“不要。”
在沈濠德的面前,盛怀宁更加任性妄为,想也没想就?严词拒绝。
“还在跟你爹地妈咪冷战?宁宁,你有?点小气。”沈濠德点了点她的鼻头。
盛怀宁瘪瘪唇,牵着贺尘晔落座在沙发上?,然后?冲着一旁的单人沙发示意,沈濠德无奈摇头,跟着坐了下来。
除了爹地妈咪,还有?贺尘晔,她最亲近的人就?只剩下了舅父。
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顿时觉得不吐不快,三言两语就?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沈濠德。
沈濠德探究的目光掠过正襟危坐的贺尘晔,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就?变成了意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原来是这?样。宁宁,你好有?本事?,我还以为”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
盛怀宁耳聪,平时时快时慢的反应,在这?会儿是完全没给她拖后?腿,蹙紧眉头,急道:“以为什么?舅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濠德迟疑短瞬,双手搭握在膝上?,“你这?位男朋友的舅父舅母,他们?的儿子在我的赌-场欠了别人一屁股债,让我十分头疼。”
只这?短短的几?句话,习惯发散思维的盛怀宁,顿时联想到?了许多离谱的事?情?。
她低下头,小声嘀咕,“所以你在知道他们?的外甥是我的男朋友后?,告诉了爹地妈咪。或许你只是好意提醒,可爹地妈咪借着这?个机会,帮助他们?来到?港城,想让我知道我男朋友隐瞒的所有?事?情?,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他。我说的对吗?舅父。”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让我连半点提防的机会都没有?。”盛怀宁声音发紧,听?着很是委屈。
“宁——”沈濠德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盛怀宁不顾贺尘晔的阻拦,腾地起身,怒喝了句,“爹地妈咪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瞥了眼坐在右手边的人,心?里霎时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情?绪里全都是抑制不住的愧疚与心?痛,转瞬就?抓过茶几?上?的手机,又在路过玄关?时拿上?了车钥匙,跟着就?夺门而?出。
“宁宁。”
后?知后?觉的两个人同时唤了一句。
贺尘晔这?会儿是完全顾不上?面对长辈该有?的基本礼仪,急忙就?追了出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电梯已经阖上?并缓速下降到?了地下停车场,他止
步在原地,一时踌躇不安,颤抖的右手疯狂按着电梯的下行按钮,心?里祈祷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驾车离开明隽的盛怀宁,庆幸之前去楼下拿信件时,碰到?舅父一同回家后?没来得及换掉鞋子,使得她在理智所剩无几?的时候,很顺利就?循着脑海中的路线到?了紫澜山庄。
在上?山的路上?,正门处的保安处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就?打开了门等着。
盛怀宁丝毫要减速的意思都没有?,脚下的油门踩到?底,不久停靠在主楼前的那片草坪边。
她大力甩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途中鞋面上?的流苏跟旁边茂盛到?探出来的绿植勾缠在了一起,后?又在弯腰下去解的时候,迅速没了耐心?,只好松开搭扣赤脚继续朝里走。
刚从厨房出来,准备回旁边的副楼休息的秋姨,一看见她,忙揉了揉眼睛,久久都回不过神,还是认为自己是眼花。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大小姐虽然有?时任性又跋扈,但永远都是一副乐天派的小天使模样,像方才那般阴鸷的神态,是从未有?过的,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盛怀宁始终面无表情?,纵使脚下被路上?的小石子硌到?痛,都是一声不吭。
走过长长的连廊,果然在客厅看到?了刚用完餐,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盛銮敬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沓杂志,沈诗岑则翻着那本她曾经见过的食谱大全。
两个人在听?见这?颇显怪异的脚步声后?,同时抬眸,然后?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在视线触及到?她身后?略微带着血丝的脚印时,不自觉拧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