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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尽管侍奉皇帝的时间不长,惜棠也知道了皇帝霸道冷酷,唯我独尊的天性。在与她相处时都是如此,更别说于朝堂政事了。一定是有一场更大的风波要来了。

想到此处,惜棠不安了起来。不是为了汝南王,而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万一这个孩子,是个男孩怎么办?虽然惜棠对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爱。但皇帝可不会,这又不是他的孩子,反而是他一直忌恨的谢洵的血脉。

一个翁主,皇帝或许还可以容忍。但若是一个是能继承临淮国的男孩呢?临淮国已然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皇帝也不会允许它重现。介时她和阿洵的孩子,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终于开始直面了逃避很久的事,惜棠不禁后悔了。当初,她一心想要保住这胎,无非就是出于对阿洵的爱,想要留下阿洵的最后一点血脉,也能给她往后注定凄苦无依的日子增添一点慰藉。可这样做真的对吗?她把这个孩子,硬生生地拖来了这个对他满是恶意的世上……她是个多么残忍自私的母亲!

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惜棠有些坐不稳了。但事已至此,早就已经无法回头。她和孩子的将来,全都攥在了皇帝一人的手中。他高兴了,她与孩子或许能有好日子过。若是他不高兴……想起那日皇帝言语中森森的杀意,惜棠瞬时打了个寒颤。

灵儿连连叫了她好几声,惜棠都不应声。她睁眼望着窗外濯濯的红日。这样好的日光,和过往的很多天都一模一样。可世事怎么能变的这么快,让人连一点说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惜棠心口生窒,一个人在殿中坐了许久许久。

惜棠以为皇帝会像之前一样,要过好几天才来,却不料当晚刚刚沐浴完,皇帝就来了。

灵儿原本正在给惜棠擦着头发,看见皇帝进来,慌忙就跪下,殿中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

惜棠坐在镜前,侧过身子,披着一头湿漉漉的乌发,和皇帝对望。

皇帝没有言语,只是挥了挥手,叫伺候的人都退下,殿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他走过去,拿起灵儿方才慌乱中放下的巾帕,手指碰上了惜棠的头发。

&ldo;不,&rdo;惜棠躲了一下,她想要阻止皇帝,手指碰上了皇帝的,皇帝低头望着她,惜棠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睫,&ldo;怎么能让您来……&rdo;

&ldo;没关系,&rdo;皇帝柔声说,&ldo;让我来。&rdo;

惜棠听从了。皇帝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头发。惜棠静静地坐着,望着镜子里皇帝的眼睛。镜子黄澄澄的,灯火暗淡而朦胧,惜棠望不清皇帝的脸庞,简直疑心自己做了个和天下之主共处一室的梦。不知道为什么,惜棠忽然开口了,&ldo;我以为您今晚不会来。&rdo;

谢澄淡淡问:&ldo;为什么?&rdo;

惜棠咬着唇瓣,不说话。

谢澄微微冰凉的手指,抚上了惜棠的脸庞。惜棠紧紧抓着自己的裙裳,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谢澄说,&ldo;我不会再为了他和你争吵了。&rdo;

惜棠一怔,继而睁开了眼睛。

&ldo;你归你,孩子归孩子。&rdo;谢澄声音冷淡地说,&ldo;朕宠爱你,但绝不会因为你,对这个孩子有任何优待的。他会去到他该去的地方,明白么?&rdo;

&ldo;该去的地方?&rdo;惜棠牙齿打着颤问,&ldo;什么是他该去的地方?&rdo;

&ldo;临淮还有他的祖母郭氏,对九弟弟留下的这么点血脉,王太后会很乐于照料的。&rdo;皇帝的言语看似温和,但其实冷酷无情,&ldo;待他长到四五岁,可以立住了,朕准许他每年来看望你一次。&rdo;

&ldo;给王太后照料?&rdo;泪水已经在惜棠眼眶里打转,&ldo;王太后现在病的几乎下不了榻,王宫现在又成了这样,她要怎么,要怎么……&rdo;惜棠说不下去了。

&ldo;你不放心,可以亲自挑选几个乳母丫鬟过去。&rdo;谢澄说,&ldo;朕在临淮的人,也会经常留意着。&rdo;

听着皇帝的言语,惜棠的全身一颤一颤的发着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而皇帝看着她的神情,很冷静地说下去了,&ldo;毕竟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你一时不舍得,朕也可以体谅。&rdo;谢澄貌似温情地说,&ldo;但我和你……总归还是会有孩子的。&rdo;

惜棠终于忍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忍了许久的眼泪,也随之落下,&ldo;但我和阿洵,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rdo;

话音刚落,望着皇帝瞬间寒下来的神情,惜棠连连后退了几步。皇帝无视她的所有抵触,掐住她的脸颊,冷冷地说,&ldo;是了,这就是原因所在了,你知道朕为何不许这个孩子留在长安么?&rdo;

惜棠双目通红,只是急促地呼吸着。

&ldo;因为只要一看到这个孩子,朕就会想起九弟弟,想起他在我之前得到了你,&rdo;皇帝离惜棠越来越近了,他的脸几乎贴着惜棠的脸,&ldo;朕担心自己再动了杀念,你明白么?这个孩子的性命,倒不要紧,朕是害怕伤了你的心……&rdo;皇帝的声音又轻,又冷,如同毒蛇轻柔的吐吸,&ldo;像这样离的远远的,对你,对他,才是最好的。你知不知道?&rdo;

惜棠在憎怒的同时,心底又感到阵阵的寒冷。她彻底的绝望了,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她能够怎么办?她又有什么办法,什么能力抵抗呢?她内心的悲痛难以言喻,而皇帝神情冰寒,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她必须知道怎样做才能对孩子最好,惜棠哽咽了,&ldo;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不会再……&rdo;她渐渐说不下去了。

谢澄听她如此说,神情微微缓和了一些。他见惜棠面色泛白,尚还湿漉漉的乌发凌乱地散下来,显然是被吓狠了,心中略略有些怜惜,就道,&ldo;这个孩子,朕也不会亏待它的。若是个女孩,朕会封她作翁主,若是个男孩……&rdo;皇帝的声音顿了顿,&ldo;一个列侯之位,总归是有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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