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并不快,因为身?躯很沉重,并且愈发?的重,呼吸也重起来,近于喘……
她在难过。
明明已经?结束了,她却没有得到松快。
痛苦又一次吞没了她。
梁通死了。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再活……
她知道她一直都爱他,她想他在她知道的地?方活着,活到一百岁……
他是?为她死的。
他们分明相爱,却只?能离散。散便散了,她已经?不再想要得到他,甚至期望着与他再无干系……可他却因她而死,不肯放过她……
人生何以这般惨痛?
她想起见到他的第一眼,他那?样年轻,那?样俊朗,身?上落满清光……
因她心中有这许多念头,人便失了敏锐,待她察觉异状回头,一切已成定局。
利剑刺进她的肚腹,鲜血浸透雪白衣衫。
她缓缓抬起头,与行凶者对?视。
柳琳,高门贵女,窈窕动人,十六岁时离家向?北,远嫁幽州做赵王妃。
她是?钟浴的怜珍姊。
柳净客的柳,是?柳怜珍的柳。
当初她们那?样好,吃住都在一处……
钟浴看着柳琳,张了张口,想要喊些什么,可是?发?不出声音,只?好苦笑。
柳琳神色癫狂,手上用力?,剑尖自钟浴体?中穿出,血淋淋十寸有余。
钟浴不看她的伤,她只?看柳琳,而且竭力?朝她微笑。
柳琳忽然哀叫一声,大力?抽出了钟浴体?内的长剑。
很疼。
钟浴难以支撑,跌倒地?上。
她艰难地?抬起头,还是?看柳琳。
看她的神情,她既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是?难过。仿佛柳琳对?她任什事,她都情愿承受。
“我没有看到你……”
她轻声说。
“要是?看到了,我怎么也要和你说句话的……”
在柳琳面前,她永远是?谦卑乖巧的妹妹。
“姊姊对?我最好,是?我最亲的人……”
当时她们都哭了。
那?是?什么时候呢?
十五年前。
沧海桑田,面目全非。
柳琳也还记得那些过往。
净客,一个她喜爱的妹妹,她答应过一生对?她好……
可今日却是?她亲手杀她。
她怎么还敢用那?种表情望她?仿佛无德的是?她。
怎么会呢?
她也曾把她当作至亲,她那?样爱护她,到头来却是她伤她最深。
她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引狼入室。
就是?她,把她的人生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要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