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展颜笑了,用自己袖子给焦红杏擦眼泪。“爹爹性子好,否则娘也不会看中他啊。”
“胡说八道。”焦红杏也露出一抹笑意。“阿雪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饿不饿?娘给你煮碗面吃。”
原本不想让娘下厨,不过阿雪改了主意,等焦红杏进厨房后,阿雪点了一盏灯笼照亮院子,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卢大富身手好,又有卢石头跟着,父子俩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因此库房里存放了不少兽皮兽骨等玩意,一部分是要卖钱,另外一部分则是留着冬日里给娘几个做衣服御寒,比棉花暖和多了。
阿雪捡起来之后粗略一算,少了两张灰兔皮,估摸着是哪个人趁乱偷偷带走了。
气不打一处来的阿雪拿着兽皮进了仓库,等焦红杏端着面出来,她才快速闪身而出,直接将库房锁上了。
“阿雪,里面收拾好了?”
“嗯,好了。”阿雪低垂着眼眸应了一声,没敢看焦红杏的眼睛。
母女俩吃完饭洗漱一番,把院门锁好,屋里门从里面闩好,便躺在一个床上睡觉。
可能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焦红杏一时无法入睡,阿雪便小声同她叙话。为人母自然是最担忧孩子,她道:“早知道侯府送的礼物收下好了。”
来退婚的人自称是管事,拉了一马车的东西,都是用盒子装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卢大富乃是性情中人,骂了一顿后直接退还信物,也不要他们的东西。
焦红杏叹气:“总归是给咱们的补偿,收下也没什么的。”
阿雪翻身面对着她,“我爹脾气你还不知道,不可能收的,而且家里不差那点东西。”
“也是,”焦红杏转念一想,“既然都要退婚了,给我们的可能也不是好东西,大抵是应付外人,怕侯府名声不好。罢了,总归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没必要攀着他们。咱们过路,他们过桥,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好日子。”
“对。”阿雪笑着应声,伸手去抱焦红杏,娘俩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翌日天刚亮,娘俩同时醒来,看见阿雪穿戴整齐准备走,焦红杏问她:“生意没受到影响吧?”
她身体不好,馒头铺子全靠阿雪一个人支撑着,一个月也不少挣,钱都在焦红杏手里存着,等着到时候给阿雪做陪嫁。
阿雪低头整理衣摆,状似不经意道:“好着呢,没什么区别。”
焦红杏默默叹了口气。
她生的孩子她最是了解,姐弟俩个都性情天真的不会撒谎,只要一撒谎就不敢看人的眼睛。
看来,退婚这件事到底是在镇子上传开了。
想到那日的场景,焦红杏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其实自打知道谢家那孩子被认回侯府后,他们夫妇俩便预料过有这么一天,但等这天真正来临时,还是会下意识的难以接受。
幸而那日卢大富还没进山,全程都是他在答对,焦红杏被卢石头扶着进屋里坐着,一坐就是到了晚上,等阿雪回来,将这一噩耗告知她。
原本家中气氛沉闷,谁成想阿雪只是笑笑。
“退就退,没什么大不了,我都忘了谢家那小子长什么样子了。”
可不仅仅是被退婚的事情。
等到生意变得不好,周围人议论纷纷时,阿雪才意识到,谢家那小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们这个家承受了什么,更不用说那些如蚂蟥一样扑上来想要借机吸血的村里亲戚。
阿雪临离开家之前,告知焦红杏莫要进库房里,说里面她都收拾好了。焦红杏点头应下,目送女儿离去。
现在才初春,山里的猎物恐怕不好打,阿雪估摸着这次老爹和石头最快也要五六天之后能归,也不知道那些亲戚还会不会来。坐在铺子里,阿雪胡思乱想,心中多了对前未婚夫的怨气。
俩人怎么说也算是青梅竹马,当时作为邻居生活了好几年,焦红杏可怜他们母子俩无依无靠,对他们多有照顾,冬日送兽皮,夏日送瓜果,可谓无微不至,也因此结下娃娃亲。
可现在在看,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是笑话。
阿雪愤愤,将手里捏着的小块馒头塞嘴里大口嚼了。
今日生意不好不赖,有些客人来买馒头时,还借机打量阿雪,想看看她是否夜夜哭肿了眼睛。
可惜,没有遂了他们的愿,阿雪好的很,吃饭睡觉做活,日子有条不紊。
好像和退亲之前没什么区别。
镇子不大不小,因此有点事情便会传开,但没传多久,阿雪退婚的事情便被另外一件事掩住。
镇子里发生命案,死人了。
当天阿雪在给客人装馒头,莲花急匆匆的过来。“阿雪啊,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啊?”阿雪吃惊,手上没拿住,圆滚雪白的馒头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抱歉,这就给你拿新的。”阿雪赔罪之后手脚麻利的装好,待客人走后,她面带震惊的问,“怎么回事?谁死了?”
“哎呀,镇子里都传开了,就是淹死在镇外的那条小溪里,好像是个年轻郎君,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听人家说已经报官了,兴许明天官府的人就能来。”
平和安稳的小镇第一次遇到这样恶性事件,一时间人心惶惶,阿雪顾不得天黑就收了摊子,怕焦红杏自己在家不安全。
等到回家之后,便瞧见库房门又开了,她快速过去扫了一眼,见地上落了两个大棒槌。圆脸小娘子绷着的脸露出笑,关好门步履欢快的进屋。
“娘,今天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