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顾南星去附近的小城卖了些‘药剂’,并顺手采买生活所用物资回来。
行至树木掩映的溪流边时,她停下脚步,在树荫下躲避热辣辣的太阳。
这是荒野之中的溪流,前方是寂静的原野,后方是一片云深不知几许的浩渺森林。
森林中的某处就是她的家。
她在溪流边坐下来歇歇,本打算洗洗脚。
谁知,拨开茂密的茅草,见浅滩处漂浮着一道青衣的身影。
那人匍匐在水中,身体了无生息地随着溪流晃动,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受伤很重,几十道大小不一的伤口分布在背部和大腿,脚踝处露出森森白骨,彷如曾被人生生折断。以伤口的轻重程度看,他倒下前,后背一定遭受过几轮残酷围攻。
将他翻卷过来后,顾南星发现他前胸伤口更多更重。
致命伤为一剑贯穿丹田。
杀他那人一定极为恨他,不但要他的性命,还要废他修为。
顾南星暗叹,竟遇到个麻烦人物。她首先暗运法诀扫荡四周,查看是否有追兵。
原野一片沉寂,猛烈阳光照耀大地反射着刺眼白光,唯余后山从森林吹来的风荡起沙沙树叶声。
没有什么追兵,这种灵润稀薄的荒野之地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路过。
把散开的灵润收回,她很快松弛下来。
看着眼前这只剩一口气吊着的人…
她忍不住垂眸。此人在水中一
定泡了很久,脸颊已经有些浮肿,但仍不掩俊色。紧紧抿起的唇几乎形成一条直线,那种线条感仿佛刻印着不屈的求生意志。
当然难说他的长相就是这么的不屈。
现在的问题是,救还是不救。救起来这种麻烦人物,势必会打破她如今美好宁静的生活。谁知他招惹了什么仇敌,才落得如此下场。
当时她犹豫了一下,在原野热风拂过来后,一只脚往后缩了半步。
另一只脚的裤管,竟被那垂死之人揪住了一小截。
他并未清醒,双目仍旧紧闭。这或许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但的确救了他的性命。
虽然那力道弱小到微不可查,但的确紧紧揪住了她的良心。
顾南星盯着那只手一会,蹲身提起他的手臂,将之负于后背后。她如一只矫健的羚羊,轻松几个连跃蹦入茅草丛后茂密的森林。
奔行一个时辰后,在森林深处的某株大树树干以玉牌打入灵润,轻轻一按。
一座背靠山坡,前方有溪流涓涓流淌,陋室三五间的小山庄徐徐在眼前展开。这里便是她的家。
她在这已经生活了三年。
头两年跟着老头学习药术,第三年老头认她为徒,顺便封她为下一任天流宫传人,把一屋子她根本还未来得及看,并且并不知其意的药书一股老塞给她,就愉快地撒手人寰,成了后山一座小坟冢。
从那以后,她成为了天流宫第三千九百九十九代掌门,继承了
一个修真界只有她一人的门派。
至于她的来历,三年前她工作中不幸猝死,随后眼睛一睁一闭,成为这修真界昏倒在路边的一名落难女子,被老头搭救回来了这小山庄。
原主没留下任何记忆,她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是个什么身份。
老头问她名字时,她当时只觉那社畜的一生皆为前尘往事如大梦一场,今生便是新生,便说自己不记得了。
于是她随了老头姓顾,至于名字,则是老头指着院子里长势正好的一丛南星,取名叫做了顾南星。
穿过溪流,回到小院后,把伤员安顿西侧药房边的厢房里。
顾南星去后院药圃,从角落背阴处打开几重结界,其后露出一株矮小的植株。它的叶片泛着星光,茎秆似玉洁白无瑕,这美丽的药草便是九星珠,天流宫本门的命脉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