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同时,傅宁玉将攥住的铜尺朝李妈妈身前一推。
在场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海棠。
自打宁玉小姐进府,老夫人便将其中一处小院给了她,跟着伺候的丫鬟里,有两个还是点名指派。
海棠就是其一,除贴身照料起居,日常与小姐相关的一切,也都交由她打理。
转眼已是六年过去。
小姐自幼体弱,初来乍到确也小病小灾不断,可这童心玩性,起初也照旧与同辈少爷小姐们玩耍,只不过一旦磕碰或不适,老夫人便会怪罪,久而久之,怕连累他人,小姐逐渐与人疏离。
如今生活更是简单到只有看书、写字、作画这几样,稍微热闹的活动,非必要几不参与。
谁曾想到了别个口中,小姐却被曲解成孤傲、无趣、凉薄、无情,即便这样,小姐也从不争辩。
实在是朝夕相处太过熟悉,方才在那边屋里,海棠一进门便隐隐觉着今天的小姐似有哪里不太一样,原还想着是自己恍神,不料真就“平地惊雷”——
惯以遇事忍让、默不作声的小姐,顷刻间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刚才那几句话,确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把自己说澎湃了的慷慨陈词,加之周围人的反应又尽数在眼,此刻的傅宁玉结结实实感受了一把“大主角光环笼罩”。
爽!
打狗看主人,话不好听道理直白。
所谓的规矩一字不提,动手却不含糊,这边叫人一声“小姐”,扭头就冲小姐的丫鬟挥舞大棒。
本小姐人还在这呢,当我的面打我的人,你能“狐假虎威”,那就别怪我也“仗势欺人”。
穿书标配不就是角色逆天改命吗?
那就也来立个反抗人设。
毕竟是老江湖,李妈妈快收敛多余的表情,恢复一脸泰然道:
“宁玉小姐言重,方才确是老奴未有说清。这家大业大的,单是在这上官本家伺候的下人少说都有一二百。小子们不归我管,那些个丫鬟我却是得时时盯着,日常都在各位主子边上走动伺候,但凡错个一点儿,便是我的过错。海棠竟敢让您抱着小姐一路受累,便是她的疏忽不周,依规惩处,也是老奴职责所在。”
“李妈妈教导下人,我自不敢有意见。但即便要打,讲明白再打不迟。海棠的确说了她要接手,是我没答应。您方才见了,婉儿是睡着的,想着人已在我怀里,那便不要再吵醒,还由我抱着。何错之有?再者,我与婉儿亲厚,即便她醒着,由我抱了,又怎算受累?难不成我还不能与婉儿亲近?”
海棠只觉越听越怕。
小姐是娘胎里不足,自打出生便几乎在药罐里煨着长大,为此老夫人也有过特别交待:一切以小姐身体为要,家里的规矩,非必要可以不用拘着。
而之于李妈妈,一向恭顺的宁玉小姐今日突然暴起,遣词用句字字如锤,看似就事论事,这般不留情面,也难保引人多想。
真就是:纵有特许在前,也怕后来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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