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知道你看重你媳妇,还没娶过来呢,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张俭“哎哟”一声,赶忙否认,“这可不是,爸,您快来评评理,怎么这就上升到那种高度了,我夹在妈和瑶瑶中间,里外不是人了。”
张父本游离于几人之外,一听这话便笑了,“从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了。”
罕见的,见张俭也有吃瘪的时候,容瑶既稀奇,又好笑,最终捂住唇角。
张母见状又道:“看你们这对活宝,都让瑶瑶看笑话了。”
容瑶哪肯背这黑锅,“我可没有,我这是觉得叔叔幽默风趣,阿俭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张母附和,“是吧?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多大的人了,还老是告状?”
容瑶来之前心里的紧张感,完全消失殆尽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家庭。
父母相爱,父慈子孝,严肃礼教中不失暖情温馨,朴素生活中又不乏远见卓识。
她给张俭递去一个眼神,后者接收到了,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拉,轻咳一声,脸色变得羞赧。
“爸妈,我和瑶瑶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其实来之前,容瑶就想给张父张母的,但张俭不要她拿出来,说这叫做行为的艺术。
如果她来了就送出礼物,如果爸妈喜欢,自然会高看她一眼,可若是他们不喜欢呢?察言观色后的容瑶心里难免会不舒服,所以还不如先放一放。
可是哪有登门见长辈不送礼的?
演戏
张俭对此则道:“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爸妈对你的真实态度吗?”
他那样真诚的一双眼,对她有百分之百的热诚和关心,之前的那些种种,好像并非算计,全都是他的一腔真心。
恍惚中,容瑶觉得,是她太卑劣了,她以为所有人和她都是一样的人。
但从当初她的出发点来看,确实没心情和任何人谈情说爱,而张俭的表现,又好像真的只是出于利益。
在她犹豫的剎那,张俭又笑了,“我知道你觉得是逢场作戏,但我爸妈不知道,所以你完全不必为此而愧疚,权当跟着我演了一场戏,只是这场戏,只有我们是局外人。”
以身入局,戏耍父母吗?
无论怎么说,容瑶都觉得有点残忍。
无论怎么说,她都觉得有点不道德。
他不说她还没感觉有什么,说了她才觉得,好像自己真做错了。
她默默垂下头,不挣扎,也不辩解。
张俭还在自顾自说着,说到最后,容瑶两手一摊,“都随你来吧,我的大少爷。”
张俭满意了。
而此刻,看到张父张母满意的笑容,容瑶倒是真觉得,果真是亲儿子懂父母啊。
“这块碧玉晶莹剔透,老坑种的吧?我之前看我一个同事戴过,她说是在南方带过来的,极其贵重,整天爱不释手的,要不是为了炫耀,她才不会摘下来呢。”
张母同样爱不释手地摸着,眼睛黏在上面松不开了,边说边嘟囔,“其实我也有一对一样的,可我不是那炫耀的性格,也不愿意和那个同事一般见识,但你这对,我非得戴上给他们瞧瞧。诶呦,看我这好胜心哦,难道这就是有了媳妇的好处?”
容瑶哭笑不得,张俭则搂着张母的肩膀,煞有其事地笑起,“这还不是您儿子有眼光,给您找了个艺术家做媳妇,旁的人,能有这眼界?”
张母哼一声,碎碎念着,全是夸奖容瑶的话,“那只能说是你命好,瑶瑶这么优秀,又不是你培养的。”
张俭陶醉地哼笑,“命好也是好。”
而张父则好像早已游离于三人的世界里,取了放大镜正在研究那幅名画。
“张大千的秋曦图,货真价实,有价无市啊,我记得前几年被拍卖了,丫头,你在哪找到的?”张父面色端凝,喜悦是自然的,但这喜悦被他的震惊压住了,因而此刻皱着眉头,并不自显。
容瑶原本正被张家母子俩围在中间,猝不及防的,被张父拉去了一边,他问的极其认真。
容瑶也怔了怔,谁能想到,这么名贵的画,其实只是她一个月的奖金呢?
如果是已经被人拍卖了,加上周时凛对她的厌恶程度,可能这幅画的真假,也有待商榷。
容瑶面上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诚实道:“也许,这幅画是高仿的。对不起张叔叔,我对画品没有研究,带过来时只是觉得很有艺术特色,又听阿俭说,您喜欢这些,就自作主张……”
张母被容瑶和张父的聊天内容吸引了,见容瑶对着那幅画满脸愧疚,当即道:“什么对不住啊,张守德,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画的真假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瑶瑶的心意。”
听着老婆大人的指责,丈夫连忙摆手解释,“谁说这画是假的?”
这下除张父之外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张父老脸通红,因为急切,都结巴了,“就算画可以以假乱真,这纸张却作不了假。”
张母被吊起胃口,“什么意思?”
“看见这个浮水印了吗?”张守德指着画面角落上一处印记道。
张俭道:“这有什么特殊的吗?”
这个容瑶却是知道的,国画大师张大千,酷爱国画,在用纸上也极为苛刻,有些纸是他收藏的宋纸,有些则是他自制的纸张,譬如这个有“大风堂”浮水印的纸张,是他仿制的罗纹纸,非重要作品不用的。
容瑶娓娓道来,张父脸上就慢慢浮现出满意的神色,张母还想再仔细端详一下,“诶!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