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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给你做顿早饭的,还添麻烦了,抱歉。”
秦迭看着桌对面还穿着浅棕色睡衣的池晚桑,短发在额角处突兀地翘起,眼角还带着几分疲态,没来得及整理的衣领松散凌乱地堆起在锁骨边,露出棱角。
显然是刚开门就被秦迭的战况给吸引到厨房来,还未见得收拾妥帖。不过这一身慵懒洒脱的模样,倒更符合少年时的池晚桑。
“没事,谁做都一样。”池晚桑挑起盘里的三明治,动作慢条斯理,精细得像是在解剖一件艺术品。
可话还没说完,秦迭又抢先一步将空余的碗筷送到洗水池,骨子里仅剩的教养告诉她,不能又蹭吃又蹭住。
猝不及防。
“嘶啦——”一声,警钟长鸣,夏天加热到高温的锅哪有那么容易冷却,秦迭抢着做事没考虑周到,手心愣是在锅边摸了个满怀。
她怒目圆睁,将锅又重重放下来,撞在灶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左手捏着右手手腕,像是要遏制毒发一样,僵硬地颤抖着,愣是把溢在喉间的悲鸣给生生咽了回去。
“没事吧?”
池晚桑猛地站起,紧蹙的眉头有些慌乱地“望”向秦迭这方。
“锅太烫了,本来想提醒你的。你动作太快了……”
秦迭:“……”
她想离婚了。
于是秦迭带着包成粽子的手,还有脸上淡淡油渍印迹,颇为狼狈地出现在工作室。
苏木看见她这幅样子,眯着眼睛观察半晌,最终得出结论:
“你,这是去抗日了?”
在门口的人堆里随便抓一个人都不会在做饭这件事上,把自己搞成秦迭这样子,于是在紧接着进门的池晚桑面前,她镇定自若地胡说八道:
“刚才走路没看路,摔在仙人掌上了。”
虽然也略显智障,不过比真实原因聪明多了。
苏木扯扯嘴角,表示敬佩,随口道:“你俩一前一后默契的样子,还以为住一起呢。”
秦迭僵着脖子没说话,转头看池晚桑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果然好演技!
林桐此时一手抓着面包啃,一手拿着手机,眼里忽然放光,“天哪,薛简言转发了我们的微博,说有机会合作,一下子粉丝数上三位了,不亏是流量明星。”
“薛简言?”池晚桑有些惊喜地问,察觉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还是之前被秦迭删掉的照片招来的横祸,里面有池老板和薛简言专辑的合影,聆镜的名声响了,这位薛简言便闻着味道来了。
“那秦迭可得认真对待,要是能和这种人合作,聆镜的名气会瞬间上几层楼。”苏木似也悄悄瞥了眼池晚桑,叮嘱道。
“保证完成任务!”秦迭将缠满绷带的手举在太阳穴,挺挺脊梁,像个木乃伊一般僵硬地敬礼。
沈桉羽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喝咖啡,顿时也来了兴趣,附和道:“小秦简直是工作室福星啊,你过来,我之前看你配音有点问题,姐教你两个技巧。”
秦迭屁颠颠跟过去,听说有干货,谁能错过。站在沙发边跟着沈桉羽所谓的技巧,练习“闻花式吸气法”和“吐灰式吐气法”,来来回回几个深呼吸,眼冒金星,差点没厥过去。
沈桉羽又提议道:“配音重要的是对声音和气息的掌控,所以肺活量也挺重要,我们来看看谁憋气最久。”
一群凑热闹的人围过来,竟都兴致冲冲加入了这个无聊的游戏,秦迭一口气没缓过来,憋得一个红猪肝,又加入他们的下一场比赛。
几个人围成一圈,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像煮熟了的红烧鱼,只看见池晚桑轻飘飘地从旁边略过。
秦迭瞅了瞅他的方向,偏头,意为:池老板平时不用练习吗?
苏木闭着眼睛点点头,又夸张地拉下脸模仿池晚桑,翻个白眼,嘚瑟地摇头,意为:池老板从来不在乎这些所谓的技巧,天生的金贵嗓子,求不来。
其余人郑重地点点头。
???
秦迭:???
懂得少,就做得多,秦迭仍旧是最后一个下班的,锁门的时候冷不防,撞见池晚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门口风中挺立。
“一起走吧。”
秦迭一手锁门,边说:“今天不是叫了搬家公司嘛,我先回去整理整理。”
才在微信里沟通过,这家伙不应该忘得这么快啊。
“跟你一起去。”池晚桑轻甩手腕,手里瞬间多出一根黑色笔直的盲杖,说着就要往外走。
她住的这边虽然和池晚桑的小区只有一条街道之隔,但已可谓是天人之隔了,一边是繁花似锦热闹都市,一边是破败邋遢老鼠下水道。若不是池晚桑看不见,秦迭是万分不想带着他来的。
“小心碰头。”“左边有个铁箱子,往右边点。”“前面有个飞蛾的尸体,小心别踩着了。”“走慢点,嘶——疼吗?”
一路上担惊受怕的不只一人,好歹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到了。
上次闹了一场洪灾之后,夏季又潮湿,房间里的潮气久久不散,在墙角边缘爬上一片青绿色带着黑的微生物。
秦迭吞了吞口水,拉开门道:“请进。”
一股霉菌在热带雨林肆意生长的潮湿气味。
“东西不多,一会儿就能收拾完,你坐这儿稍等一会儿。”秦迭给池晚桑倒了杯水,转身投入战斗。
池晚桑本以为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嘭”的一声,像是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丢在他面前,随之而来的是秦迭是一阵长叹:“走吧,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