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岁星将信交给小厮后,见院内白雪红梅甚是好看,便多看了会儿。
约莫一炷香后,一阵脚步声慢慢接近。
尚岁星知道是楚寻骁,他转头见他走了来,却见一他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个精致的玉佩。
那一抹温润的玉色被他一身玄色金线长袄衬的格外扎眼。
尚岁星心底不觉一涩,十年间,楚寻骁从不佩戴任何饰物,便是他亲手打磨的玉佩也被他置于一旁。
现在,却带上了他人的玉佩……
那香囊轻晃,如同他此刻锥刺的心一般。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尚岁星挪开视线,不愿再看。
楚寻骁拂去肩上的雪,声音温和:“入夜要去参加宫宴,回来同你说声。”
他见尚岁星未穿袄子,又蹙眉嘱咐:“回屋吧,你身子不好,容易受凉。”
尚岁星看着他眼中如春风般的温柔,点了点头。
隐约有些暖意的日头偏了西,雪停了,风却愈大。
尚岁星手里抱着汤婆子,但依旧不足抵御那刺骨的寒风。
他眉心一拧,想着楚寻骁离开时穿的单薄,轿辇挡风不挡寒气。
顾及他的身子,尚岁星命小厮取来大氅后出了府。
一路急行,马车在宫门外停下,尚岁星刚下马车,便瞧见不远处的楚寻骁。
他正欲上前,却见他身边还有个清瘦的身影立着。
冷风似是化作了一道无形的墙,尚岁星愣停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过去。
楚寻骁瞥见几丈外的他,皱了皱眉,抬脚朝着他走了过去。
“今日风大,又这个时辰了,还出来作甚?仔细你的身子。”楚寻骁怪责的话中充斥着关切。
尚岁星才回了神,他抿抿唇,将怀中的大氅递了出去:“是他吗?”
楚寻骁动作一滞,淡淡地应了声:“嗯。”
闻言,尚岁星压住心间的疼痛,看向正在跟旁人说笑的男子。
那是光禄寺卿凌道之子凌稚枫,他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凌稚枫一袭竹青色长袍,罩着月白斗篷,年轻气盛,张扬而耀眼。
恍惚间,尚岁星好似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有那般张扬的笑,与人谈笑,挥斥方遒,不畏苦难。
但后来长姐说既已成家,他须得顾及夫君脸面,行事需要稳重冷静,不得口出狂言。
于是,尚岁星便强压下了原来的性子,换上沉色的衣衫,让自己变成他们眼中稳重镇定的模样。
可若早知楚寻骁喜欢的便是那般,他又何须再去改变。
尚岁星收回目光,强扯着嘴角:“我在这儿你们也不自在,先回了。”
话落,他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尚岁星神情低落,手中的汤婆子渐渐冷却,亦如他的心。
路旁声声爆竹入耳,他掀开车帘,望着漆黑夜空那璀璨的烟火,喃声道:“可惜,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