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便由萧彧带着他找了几条宽敞的近道。
祈桑不太想让对方出门:「你现在身体这麽差,万一晕倒在半路上怎麽办?」
「这几日,你的车轮上都沾着乾草屑,走的应当是那条偏僻的小道。」萧彧说,「那里人少,我怕你有危险。」
祈桑在心里默默想。
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一开始是祈桑驾车,萧彧指路。
後来三言两语间,这活又被萧彧揽了过去。
车身颠簸,周边的环境也看起来摇摇晃晃的。
祈桑撑着脑袋,有些困倦:「好偏僻的路啊,如果你这时候把我拐到哪里卖掉,我应该都不会发现。」
「怎麽会。」萧彧忍俊不禁,「你是我养大的小孩,我怎麽会这麽轻易卖掉?」
祈桑用力捏了捏萧彧的下巴,「是是是,别人给的筹码高了就卖,是吧?」
萧彧好像还真的思考了一下。
「我不缺金银钱财,不缺天材地宝,凡间虚名我也不在乎……我想不出对面要拿出什麽,我才愿意和他们换你。」
「想得出也没用。」
祈桑甩了甩腰上的穗子。
「我又不属於你。」
风吹动祈桑束起的头发,柔软的发丝擦过了萧彧的後颈。
「当然,你只属於你自己。」
祈桑是天地孕育出的灵秀,是最珍贵的蛇珠荆玉,没有什麽能和他相提并论。
*
江南气候多变。
昨日秋雨後,一夜入冬。
阙镇的疫病已经找出了治疗的办法。
前几个月还显得萧条的镇子,这段时间又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唯独萧彧的病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祈桑虽然面上不显,但萧彧看得出对方心里一直在焦虑。
祈桑并不傻,他知道像萧彧这样特殊的情况,一定是因为那些更高的存在做了什麽。
面对祈桑的质问,萧彧从来没有承认过。
他不希望祈桑憎恶天道,至少在他後来的记忆里,「天道」是善待祈桑的。
这样就足够了。
祈桑一直在期盼春天快点到来。
虽然不太礼貌,但他真的很担心萧彧死在这个冬天。
萧彧一开始觉得好笑,後来笑容又慢慢淡了下来。
从谢亭珏的记忆中,他找出了一些与「萧彧」有关的零星片段记忆。
天承门曾经问过门派内弟子的情况,他记得祈桑写的是,萧彧死於末冬。
可是後来他借着琉璃珠误入「萧彧」的记忆,又记得自己是死在祈桑十六岁那年的末春。
琉璃珠重复的是过去记录的影像,一定是真实的,所以是祈桑在说谎。
矛盾中,萧彧只能想到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