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会不明白谢微星心里在想什么,先是将他戳穿,又以死相逼,好叫他乖乖听话。
这样刁蛮任性毫不讲理的谢微星,从前他半点都招架不住,恨不得拿命去宠着。
“我不活了啊啊啊——”谢微星哭声愈凄厉,泪珠子一把一把地掉,再加上他那副刚叫人蹂躏过的残破模样,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谢小公子放心!咱们王爷没事!没事啊!”万有福心里难受极了,他放开谢微星,蹒跚到门口,竟帮谢微星把矛头对准陆寂。
“王爷,您可怜可怜谢小公子吧!您可怜可怜吧!”
陆寂茫然:“我可怜他?”
那谢微星可愿意可怜可怜我?
一个没人要没人爱的跳梁小丑,哪有资格可怜别人?
喉结几番滑动,陆寂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迈过门槛,在谢微星跟前蹲下。
带着血渍的粗粝指腹轻轻拭过哭湿的眼窝,在上头留下一团浅红,和着那些哭花的胭脂,让陆寂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快意。
就仿佛他已经不顾一切得到这个人一般,整个身体都被那股独占欲所带来的满足感充斥。
“花船乐坊,舞姬木槿。”
陆寂突然提起木槿的名字,众人皆不明就里看过去,就连谢微星也使劲掀开那叫泪糊住的眼皮。
“窝藏逃犯,欲助其脱逃,罪不可恕,斩。”
淡淡一个字,便夺人性命。
谢微星止住哭声。
前有小桃后有木槿,陆寂又想用老办法逼他妥协吗?
“棺材铺爷孙二人,私收宰相府府银,斩。”
谢微星一声不吭,静静听着。
陆寂也面无表情,继续往下:“山湾渠案,死伤无数,有人参程屹安谢献书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景和十七年的卷宗,直到现在还在本王手中压着,今年拿出来查办也不迟。”
谢微星憋不住了,大牙紧咬,腮边方肉瞬间绷起。
这便是明晃晃的威胁,查案是假,找个由头要程屹安谢献书人头才是真。
他还把陆寂当做那个任人拿捏的孩子,于是豁然坐起,气恼道:“王爷到底想要什么?是要我折腰讨好,谄媚取悦,来为他们求情?”陆寂笑。
“这次,本王什么都不要。”
他无需同谢微星拉扯迂回,他现在想要什么,大可以直接去拿。
他起身,退后一步,“送他回屋,记得打扫干净,换新床褥。”
被褥是年节前新做的,在火盆子跟前烘过,带着淡淡的木头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