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悦没有回答,转身看向前面的大海,大海无尽黑色,东边的灯塔亮着一盏小小的灯光,像是黑夜里的唯一的星星。
她想起上次这么跟季真站一块儿是离婚那天,那天她脑子浑浑噩噩的,季真跟她说了什么她都不记得。
多亏了邹金玉将六楼包了下来,不会有旁人打搅,曲悦开口,“你来找我是想告诉我你喜欢我,是吗?”
“是的,”季真说,“我想跟你和好。”
“呵,”曲悦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嘲讽,“你是怎么能…这么轻松就说出喜欢、和好这种话?”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去爱你,曲悦,跟你分开后我其实很痛苦…”
曲悦打断她,“高三的时候我问你你要考哪所大学,你说是新大,后来你却考了博平大学,你是故意的对吗,故意不想跟我在同一个城市。”
“我…”季真语滞,,当时她们关系非常恶劣,在那种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总是有所偏颇。
“你知道我收到你录取通知书那天是什么心情吗?”曲悦盯着那发亮的灯塔,“那时候我已经租好了房子,在新大附近,就等着我们开学后搬进去,结果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心里,那种心情你不会懂的,你永远都不会懂。”
“对不起,曲悦。”季真呼吸变得凝重。
曲悦继续说道,“大学四年,我几乎每周双休日都飞去找你,因为我不找你你是不会找我的,可就连我找你,也是大部分时间都看不见你,要么你不在学校,要么你在图书馆,总之,你不会为了我的到来而开心,那种心情,你能明白吗?”
季真双手握拳,压抑自己已经乱了呼吸声。
“大二的时候你参加歌唱节目,节目录制在新云市,你趁着双休日回来录节目,而我不知道你回来了飞到博平去找你而扑空,后来节目播出我才知道你参加了节目,你做什么都不会跟我说,就连回新云也不告诉我,这种心情,你能体会吗?”
“刚结婚的时候你恨我用自杀逼你就犯,对我冷暴力了半年,那半年你不跟我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你是想让我受不了好主动提出离婚对吗?”曲悦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说一次,就要回忆一次。
季真说不出话,因为曲悦说的都对。
“这些所有的所有我都认,这些苦这些难过我全都认,因为你不喜欢我,因为我拆散了你跟你喜欢的人,有这样的下场都是我活该,”曲悦转头看向她,“可是你怎么可以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文宛然,你喜欢的是我?季真,你让我这么多年的痛苦…都白过了吗?”
“对不起,”季真声音发涩,她上前一步,“对不起,对不起。”
曲悦后退,“你别靠近我。”
季真停止脚步,“我不靠近你,你别怕,曲悦,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让你痛苦让你难过了。”
“可是我现在看见你就会痛苦,你要怎么做?”曲悦说。
“我…”季真喉咙堵塞,她垂眸,倏地跪了下去,“我不懂爱,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这些年互相折磨让你痛苦我该死,后知后觉的醒悟让我这些天每一天都在后悔,我非常后悔,曲悦,我会学着好好爱你。”
曲悦轻轻摇头,“那天你说,我拥有很多,家人、朋友、名誉、金钱,是,我拥有很多,我还拥有了掌控自己心情的能力,所以季真,我不要你了,你是痛苦还是后悔,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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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曲悦十五岁认识季真,占据了她人生一半的时间,也是她爱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人,把话说清楚后曲悦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一直循环在对季真求而不得的痛苦里,她独自一人在婚房生活,一日日一年年,梦里快速地将这些年过了一遍。
就像是死前的跑马灯,吓得曲悦好几天都没有睡好。
跑马灯跑了一个多星期,曲悦梦里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偶尔还能感觉自己身处于鸟语花香的地儿,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新混着泥土味儿的绿草。
曲悦深呼吸一口,浑身都轻飘飘的,她笑着推开窗户,外面阳光强烈,树下靠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红裙身姿曼妙,歪头好像是睡着了,长发遮住了脸。
“喂。”曲悦喊了一声。
那人脑袋动了动,撩开头发朝着曲悦看过来,女人明艳美丽,对着曲悦展露一个微笑。
曲悦怔愣,心跳和呼吸跟着变快。
“曲悦。”
“曲悦!”
有人在摇晃她,曲悦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见在自己正上方和梦里那张脸重合的邹金玉。
“又做噩梦了?”邹金玉摸摸她的脸,“你呼吸变得特别重。”
不是噩梦。
曲悦没说话,盯着邹金玉的脸,她不清楚怎么会梦见邹金玉,梦里邹金玉穿着红色…
她眼神往下,邹金玉穿着红色吊带睡衣,半起身的姿势让她快要走光,曲悦吓的推开了邹金玉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样子是又做噩梦了,”邹金玉说,“行,我要弄死季真。”
陷在邹金玉身材里的曲悦有些懵,“啊?”
“自从季真出现后你一直在做噩梦,不弄她我心里不爽。”邹金玉说。
“没做噩梦,”曲悦不敢看邹金玉,她下了床,“她都离岛好些天了,你还气着呢?”
曲悦瞥了眼台历,今天周六,她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智能机开机。
“气,只要你状态不好我就想弄她,”邹金玉睡到曲悦枕头上,“算了,不提她了,今天要干嘛,又要教胡蝶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