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楼层,金属的门张开,门外,温和却机械的女声向她询问来意。
“我找……”周佳念尴尬地拿出名片,念出‘父亲’的名字,“我找周京业。”
接待员隐约讶异,大概觉得她给出的称呼过于直接。
“嗯……小姑娘,”她上下打量着周佳念稚嫩的脸和白净的校服,“你和董事长是什么关系呀?或者说,你找他做什么?”
周佳念把名片捏得很皱。“我是他女儿。”
接待员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调整了表情,“明白了,”她对周佳念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您和我来。”
周佳念木偶似的跟着。
她不记得自己绕过层层叠叠多少关卡,一路上被楼内陈设惊艳多少次,又被多少人行注目礼。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坐在桌后的男人恰巧背离了夕阳的光。
周佳念发现,她好像永远记不住父亲的脸。
即便几个月庭审,她们应当见过面,可就像精神受创一般,她的大脑拒绝记忆任何有关“父亲”的信息。
身后,接待员走开,轻轻带上门,桌后的男人饶有兴致地望过来,却沉默。
周佳念有些没底气:“你说……没钱可以来找你。”
周京业也没和她多废话。“说个数。”
“五万。”显是怕遭到拒绝,周佳念的声音又小下去,“我想买一个相机,镜头……镜头比较贵……”
“买相机做什么。”
“送给我的朋友,”周佳念深吸一口气,“作为圣诞节礼物。”
周京业转着一支金色的万宝龙,没再说话,像在思索周佳念这话的可信度。
周佳念真后悔自己是一个人来的。谈厌和周京业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易燃物,一个是机器板,放一起短路着火,她周佳念是最遭殃的那位。
缄默许久,周京业忽而撂下钢笔,问她:“朋友?是那个保姆的小孩?”
周佳念有些讶异。
周京业怎么知道的?
她点点头。“嗯,是她。”
“她们家还真是,会做生意,”周京业喃喃,这几句只他自己听得见。“知道以情以理,知道商人本性。”
他从抽屉里极快地抽出一张卡,夹在指间,注视着周佳念走近。“拿着这张卡,明天早上钱会到账。”
周佳念还未应声,也未接过银行卡。
是周京业忽而松手,任凭银行卡掉落在地上。
‘啪嗒’
周佳念愣在原处。
“——不要变成和你妈妈一样的人。”周京业坐在椅上,冷眼看着周佳念压下眼里的隐忍,低垂着眼,弯了腰,咬牙捡起地上的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