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竹郎并不动怒,他看着自己手上蜿蜒流淌的鲜血,竟然像动物舔舐伤口一般舔了舔。继而盯着李纤凝的眼睛说:“你知道山间游荡的野猫么,一开始杀气腾腾,不容人接近,可是当你一旦驯服它,它远比其他猫来的温顺忠心。你这个样子,叫我很想驯服你。”
花露紧紧拉着李纤凝衣角。李纤凝摆出防御的架势,模样果然像遇到危险的猫。
竹郎微微一笑,忽然来到月儿的竹笼前,打开笼门,捕食猎物一般将她捞到自己手中。
月儿吓坏了,死活不愿离开笼子,双手紧紧抓着竹栅栏,惨烈哭号着,“为什么是我,我帮了你,我很乖的,不要选我……不要……不要……”
八九岁的女孩,哪有什么力气,很快被竹郎从笼子里扯出来,挟在腋下带到上面。
上面已备好热水,竹郎命令月儿脱光衣裳。
月儿双手护在胸前,哭诉着:“不要……求你……”
竹郎找出纱布裹上受伤的右手,温柔的安抚女孩,“听话,你知道我喜欢乖女孩。”
月儿于是脱下衣服,主动坐到浴桶里。
水雾朦胧,她红肿的眼睛在水汽的熏染之下益发楚楚可怜。乌发多日未濯,交缠一处,难以梳开。竹郎花费了大力气,极有耐心,一点一点将之梳理柔顺,打上木樨香膏,濯洗芳香。身子也细致清洗过,抱出来擦干水渍,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齐胸襦裙。
草绿色襦裙,上印着团花纹。月儿穿上立时焕然一新。
有新裙子穿,哪个女孩不开心,月儿则是一脸悲苦。细看那身子,竟也在簌簌颤抖。
伏天里,头发无须仔细擦,阳光下晾一会儿,自己就干了。竹郎把月儿的头发分成数股,梳了一个多鬟髻在她头上。随后取出雕花木盒,打开来,里面堆着许多漂亮瓷盒,有胭脂也有螺黛。
竹郎捡起一支螺黛,给月儿画眉,画好了眉又搽胭脂。
月儿被深深的恐惧攫取,泪水不住地流。竹郎刚画好的胭脂给它冲花了。
竹郎温柔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满,“不准再哭了,再哭妆画不完了。妆画不完,我会不高兴,月儿不希望我不高兴吧?”
他生着薄茧的手指缓缓自月儿腮边划过,月儿瑟瑟发抖,猛摇了一摇头。咬着牙憋回泪意。
竹郎满意夸赞,“这才是乖女孩。”
竹郎给月儿上浓妆,平康坊里最风尘的妓女也不过是这样的妆容,如今放在八九岁孩子脸上,倍显违和。
竹郎却很满意,端详个不住,“好好好,就是这样,我们月儿最漂亮了。是不是?”他捧来一面铜镜给她照影。
月儿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泪水险险欲坠。他赶紧取来一方手帕,为她蘸泪,“不能哭,哭了岂不枉费了我这番辛苦。”
他把月儿带出密室时,日头尚灼灼,经此一番繁琐的梳洗打扮毕,四野里虫声嘶嘶,已值黑夜。
竹郎进入卧室,在竹床上坐下,月儿站在门口,踟蹰着不肯入。
竹郎拍了拍床,月儿感觉他的手拍在了她心头,砰砰、砰砰,心脏剧烈跳动。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她,她不由自主走了进去。
竹郎和月儿上去有阵子了,上面一点儿动静没有。李纤凝和花露都犯嘀咕。
且今天竹郎没给她们送晚饭,李纤凝已经很饿了,肚子咕咕叫。随手去拉了拉铃铛。
花露害怕道:“阿凝,你别拉铃铛,万一他下来怎么办?……”
“就是要他下来,该死的。究竟在做什么。”
李纤凝不信邪,催命似的急拽铃铛。忽然,劲道落空,绳子竟然被从上面剪断了。更可气的是油灯也即将燃尽,饿着肚子,身处绝对的黑暗,这样的环境,恐惧会被无形放大。
房间越来越暗,眼看最后一点火焰即将被灯油淹没,花露紧张地抱住了李纤凝。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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