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思路不错,前提是你得证明刘清标确实买了那些画。”
“很难,那些画极有可能已遭焚毁。明天我亲自去刘宅拜访,看看能否有收获。”
“设若你的猜测符合事实,那么还有几点疑惑,第一,冒名顶替从何时开始?第二,这个刘清标既然是冒名顶替的,真正的刘清标去了哪里?第三,刘清标在文人墨客之间风评甚佳,任上兢兢业业,有些这样的修养与学识,必有着不俗的出身,他犯得着冒名顶替别人?”
李纤凝笔尖微顿,“这几个问题我也是苦思冥想,不得其解。但是我想,随着真相的逐渐逼近,问题的答案迟早会浮出水面。”
李纤凝写完手札,信封封好,招来一个衙役,命他轻装快马,立即出发,前往扬州与韩姜二人汇合,信交到二人手中。
做完这一切,李纤凝惬意地在后花园里闲逛,享受着残秋凋零急景,恰逢李含章也过来放松劳于案牍的身体,父女俩散步闲聊。聊到衙役们身体素质差不堪重任的问题,李含章表示自己也很烦恼,好比养了一群猫,喂得太肥,不会抓老鼠了,怎能不叫人忧心忡忡。李纤凝趁机建议给衙役们请个身手好的师傅,训练训练。
李含章捋须说好虽好,但是钱从哪来,李纤凝说爹您忘了,上次扣了大朱老马半年薪俸,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一年的新俸,请个师傅富足有余。李含章还是犹豫,说大朱老马他们养家糊口不容易,他有意把这份钱寻隙补贴回去。李纤凝说爹可千万不能心软,前脚罚后脚赏,久而久之,谁还把您的话当回事。大朱老马他们犯了错,合该叫他们长长记性,不然以后动辄施加酷刑,冤假错案岂不频频发生?
李含章觉得李纤凝说的有道理。
李纤凝说那咱们就这样定了,一切后续事宜交给我,爹您尽管放心。
李纤凝前往位于崇仁坊的刘宅拜访,做好了对方避而不见的准备,情形与她设想刚好相反。
宅门打开,走出一个青衣童子,眨巴着黑滚滚的大眼睛,问李纤凝,“阁下是仇县丞?”
李纤凝答“是”。她冒用了仇璋的名头。
童子引她进院,“仇县丞里面请,我家主人恭候多时了?”
“哦?你家主人知道我来?”
“仇县丞不是自己和我家主人说会来拜访吗?那天从幽兰坊回来,我家主人就吩咐下来,说假设万年县的仇县丞来访,一定请进来,不准怠慢了。”
这倒叫李纤凝大感意外。
童子将李纤凝引入花厅,殷勤伺候茶水,“仇县丞喝口茶,我家主人片刻就来。”
李纤凝说“不急”,上下打量童子,见他五官浓丽,有别于中原孩童,遂问道:“你是胡人?”
“回仇县丞,我算半个突厥人。我娘是突厥人,爹是汉人。”
近年长安流行豢养突厥奴婢,但血统纯正的突厥奴婢已经很少见了。李纤凝不以为奇,接着问道:“你家主人平时忙吗?”
“不算忙,但也绝对不闲。”
“府上平时都来些什么客人?”
“都是主人的同僚。”
“刘修撰嗜好书画,近期有没有购得什么满意的书画作品?”
童子道:“这个仇县丞还是去问主人吧,奴婢不知。”
小小年纪,应对自如。李纤凝微笑,端起茶杯呷茶水。
茶水尚在喉咙里含着,门前天光一暗,一前一后走进来一对男女,男的正是刘清标,女的面若芙蓉,亦步亦趋,不好分辨身份。
“处理一些冗事来迟,叫仇县丞久等了。”
“哪里,刘修撰肯见已是给在下薄面。”
妇人站于刘清标肩下,低眉垂首,柔训如兰。刘清标为李纤凝介绍,“这是内子王氏。听说了幽兰坊的事,不放心,一定要跟过来看看。”
李纤凝颔首为礼,“夫人。”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