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春是景教教徒?”
“是。”
“什么时候入的景教?”
“据他自己说有五六个年头了,原是婆婆信奉,隔三差五入寺祈祷,碰上特殊的日子那里的僧人还会用杨柳蘸圣水淋溅教徒,他们叫做‘施恩露’,说沾了那水百病不侵,逢凶化吉,婆婆信得厉害,我丈夫也信。前阵子寺里有集会,他和隔壁的朱大哥同去,没淋着圣水,好生不快呢。”
难怪大秦寺的胡僧会说他们去偷水,依此情形,这个所谓的“圣水”这样得人心,简直与神水无异。朱丁二人盗水一事极有可能为真,只是单纯盗水何以兴师动众杀人灭口?
“若是走投无路,丁酉春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走投无路……”丁娘子惊讶于李纤凝的措辞,愕然片刻,回说,“他妹妹嫁去了青龙坊,靖善坊卖酒的张三是他好友,明德门外还有一门亲戚。”
李纤凝命解小菲详细录下来这些人的姓名、住址。临行前交待丁娘子方才的话切不可对外人透露。解小菲则问丁娘子要了一件丁酉春的贴身衣物,不知做什么用。
解黄一路从宣阳坊跑来,累的不轻,爬在门前树荫下喘气,看到主人出来,立马站起来摇尾巴。
解小菲怕他累着,回去时放在马背上抱着。
“知道接下来干嘛吗?”
“知道,下午我先去靖善坊,再去青龙坊。明德门外太远,明天再去。”
两个坊跑完刚好接近酉时,解小菲回衙画酉,撞上韩杞,韩杞同他招呼,他哼也不哼,装没看见。
解黄不知他们之间闹别扭,热情地蹭韩杞的腿。
“解黄,咱们走。”
解黄冲着韩杞摇尾巴。
“解黄,你走不走?”
解小菲来劲。解黄识趣地回到主人身边。
韩杞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解小菲立着不动,半晌道:“你说茱萸不是正经妇人,说她没按好心,说她这个那个,你把那些话收回去,我就不生气了。”
韩杞说:“她不正经是事实,对你另有所图也是事实,我纵算把话收回去,也改变不了事实。”
解小菲扭头就走了。
夏日日头落的晚,食铺内还有几桌客人。
“老板娘,结账。”有客人粗着嗓门喊。
“来了。”茱萸夹着嗓门应。扭着水蛇腰来到桌前,扫一眼桌上食物酒水,“三百文。”
客人喝了几杯酒,手不老实,游到她屁股上。
茱萸毫不动气,一巴掌打开了,“放尊重些。”
“哟,什么时候学人家矜持起来了。”男人哈哈大笑。
同伴揶揄,“你少摸两下,省得待会儿三百文变五百文。”
“呸,我们店里的酒都是明码标价。”
调笑数语,客人付钱走了。过得片时,另外两桌客人也结账走了。茱萸抓一把葵花籽,倚门框上嗑。远远的,见解小菲打南而来,看见她喜滋滋地挥手。
及至近前,茱萸问他,“今儿怎么来晚了?”
“半路遇到嫣儿和肉摊的摊主起争执,那摊主真可恶,欺负她是个小娘子,少称二两肉,我帮她讨回来了。”
茱萸听见这话,立时撂下脸子,“敢情你还惦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