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玉忍不住捂住脸,低声道:“娘,收敛些,得意过头啦!”
金林氏发出“呵呵”一声笑,说道:“果然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小姐,三十两银子,啧啧,眼睛都不眨一下。”
金秀玉撇嘴,人家是挥金如土面不改色,倒是自家老娘这点子小家子气,实在上不得台面。
“你看看,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咱们得做多少斤蜡烛呢。”金林氏爱不释手地捧着银子,挨个抚o。
“娘且等着吧,等这两个小祖宗进了厨房,自有你受的呢。”
金秀玉未卜先知地笑了笑,潇洒地转身,招手呼道:“李少爷,李小姐,咱们去厨房吧,开工啦!”
李婉婷和李越之立刻欢呼起来,一人一边牵住金秀玉的手,迈着小短腿,出了堂屋,往厨房走。
正在院子里晒得大汗淋漓的李家的丫鬟仆妇们,听说两位小主子要做蜡烛,都着急起来。这做蜡烛可不是好耍的,万一磕着伤着,别说老夫人了,大丫鬟青玉就头一个饶不了他们。
“少爷小姐,这做蜡烛可不是好耍的,那油可烫了,一不小心就会烫到脸呢。”
“是呀,是呀,你看这又是火又是刀的,烫到哪或者伤到哪,可不是好玩的。”
“两位主子,咱还是回家去吧,老太太在家一定等急了呢。”
七嘴八舌的,人人都恨不得拖起两位祖宗扔上马车。
“不要吵啦!”
李婉婷大喝了一声,小小的人儿中气十足,倒似平地打了一声雷。
众人顿时噤声。
她鼓着小脸蛋,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两只小手还叉着腰,小小的身体倒有那么点子气势。
“谁再说话,就立刻滚蛋,我回家就叫青玉姐姐扫你们出府!”
李婉婷年纪虽小,毕竟是做主子的人,李家富贵,下人们都是吃香喝辣,比一般的百姓人家过得滋润得多,大家可都不想卷铺盖回家呢。
李越之见妹妹一个人就吓住了十几个人,而且是十几个大人,顿时生出一股崇拜之心,眼里闪烁着无数的小星星,激动地道:“阿喜,你好厉害!”
李婉婷却重重地跺了一下脚,生气地嚷道:“臭阿平,都说不要叫我小名了!人家叫婉婷啦婉婷!”
她这么一嚷,英明神武的形象顿时倒塌,李越之不以为然地道:“你不是也叫我小名么,你还叫金豆儿小名呢,不如大家都叫小名。”
“不行不行!”李婉婷不依不饶地跺脚,“不许叫阿喜!不许叫阿喜!”
金豆儿听得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能叫阿喜?这小名多吉利呀。”
李越之偷笑道:“因为我们家里有个花痴的大姐姐,也叫阿喜。哈哈哈……”他觉得妹妹跟花痴同名实在是好笑的事,乐的捂着肚子,看样子恨不得在地上打几个滚才过瘾。
李婉婷涨红了脸,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里似乎能喷出火来,突然发出一声小兽一般的怒吼,猛地向李越之扑上去。
“臭阿平!坏阿平!”
眨眼之间,两个小人已经扭做一团。
啊呀,可不得了!李家的丫鬟仆妇们立刻一拥而上,嘴里喊着“少爷”“小姐”,手上一面要拉架一面还得注意不能捏伤了两个小祖宗豆腐一样娇嫩的身体。人多口杂,人多添乱,李婉婷和李越之如同两条小牛一样扭着,居然把身边的大人都给带倒了,加上人群拥挤,不知谁踩了谁的脚,突然便叠罗汉一般倒了一大片,你压着我的脸,他踩着你的腿,谁也起不来。
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堂屋门口的金林氏和厨房门口的金老六看的目瞪口呆,金秀玉大喊道:“还愣着干啥,快把人拉开呀!”
夫妻俩顿时醒悟,忙着将人一个一个拉开。
埋在最下边的竟然是李婉婷和李越之,两张小脸都涨得紫红,李婉婷揪着李越之脸上的肉,李越之抓着李婉婷脑袋上两个小小的发苞,都疼得龇牙咧嘴,却谁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金秀玉大怒,这俩孩子都太乖张了!
“爹,你快来,把这俩兔崽子给我拉开!”
金老六上前,蒲扇一般的大手,一边一个拎住了后领,一用力就分开了纠缠的两个小人。
李婉婷和李越之被拎在半空中,犹自张牙舞爪,一个嚷嚷着“我撕了你的嘴”,另一个就嚷嚷着“有种你来”。
金秀玉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
她一扬手,“啪啪啪”先在李婉婷屁股蛋上抽了三记,转身又在李越之屁股上同样抽了三记。盛怒之下,力气之大出乎自己的想象,这六下抽下去,动静着实不小。
不仅惊呆了所有人,连当事人自己也愣住了,满院子顿时一片静悄悄。
金林氏一步抢上前,抬手就狠狠地抽了金秀玉一记,骂道:“死丫头,可闯了祸了。”
金秀玉暗暗担心,好像真的下手太重了,不会真的打伤人了吧,怎么两个孩子都不出声呢。
众人都提着心,看着金老六手上的两个孩子。
半晌,“哇——”李婉婷先带了头,李越之立刻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小人张大了嘴,从嗓子里发出的哭声如金属摩擦一般刺耳,金秀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耳鼓一阵疼痛。
金老六将两人放下,回过神的李家丫鬟和媳妇立刻各自抱住了小主子,一面连声安慰,一面便有媳妇对金秀玉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少爷小姐动手!”
金秀玉尚未答话,正在大哭的李婉婷却扑了上来,双手打着这个媳妇,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骂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