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之前还是小打小闹,王弟身亡,无疑激起顾州全境怒火。
韩顾两州大战,正式点燃烽火。
画酒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午后。
雪帛白鸟般从眼前飞过,她茫然从花圃中站起身,听见宫侍们的痛哭哀嚎。
等到众人哭行而过,画酒才回过神来,手中的花枝忽然垂落。
天边的残云被风卷走,少女抬眸望着霞光,很快夕阳沉落,夜幕如画卷,爬上来零落几颗星子。
周围景象忽快忽慢,画酒已经失去对时间流速的判断力,茫然坐在花园的圆石凳上,只剩洒满流银的裙角,偶尔被夜风牵动。
偶尔途径的宫侍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都以为她悲伤过度,怕惹事上身,没敢搭理。
她等了很久,也不知道再等什么。
夜已经深了,她还是固执坐在那里,像座未曾开化的石松,沉默又挺拔。
夏夜中,繁花馥郁,画酒却抿直唇角,攥紧了薄裙。
她沉默望向天空的莹白满月。
满月忽然缺了一角,被晕染而来的黑影挡住。
“怕我死了?”
熟悉的声音从天空倾落,银河般流向下方的少女。
画酒猝然站起身,已经顾不得微微发麻的身子。
她仰望的地方,宴北辰锦衣如墨,乘着一只小体型的天雀,抱着胳膊,笑得张扬,“我命硬得很。”
看见他,少女忽绽出极纯粹的笑,比月还皎洁。
她说了一句很轻的话:“我知道的,你不会死。”
宴北辰不置可否,挑起俊秀的眉,朝少女伸出手:“戏演完了。走,送你回去。”
019
画酒递去手,被墨袍青年紧紧握住。
两人共乘天雀,消失在顾州王庭。
此时王庭已然乱成一锅粥,人人自危,没人在意画酒的去留。
她死了或者殉情,倒给众人省去一桩烦心事。
王弟阵亡,顾夜大怒,然而战火的蔓延,不会因为他的悲伤而停止。
事关兴亡,顾夜不得不放下面子,求费廷重掌三军。
费廷不计前嫌,领兵出征,果然在极短时间内扭转战局,一扫先前颓势。
前线捷报连连,顾夜既喜且忧。
他深深忌惮着费廷,又不得不靠费廷度过此次难关。
临行前,费廷曾单膝下跪,请求顾夜看护好他妻儿平安。
毕竟是上战场,费廷不可能带上他们。t
更何况,顾夜也不可能放人——这可是他拿捏费廷的人质。
顾夜焦头烂额,点头应下。
战场本来就是有输有赢的地方,顾州扭转战局,相应而言,它的对手韩州自然倒霉。
输就算了。
韩州还卑鄙下作,派人潜入顾州,在顾夜眼皮子底下,绑走费娘子他们!
空荡荡的将军府,只留下一枚刻着韩字的玉牌,与信纸一张。
信纸上书,让费廷献城投降,韩州就放他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