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汉卿低头看向梦娘,梦娘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是花开般的年纪,美得让他沉醉。
“美。”赵汉卿痴痴道。
“那么,我如今又有个愿望,你允不允我?”
“梦娘,你但说无妨,如今你夫君我富可敌国,不论你有什么要求,都不在话下!”
“好吧。你听好喽,”梦娘一字一字道,“我—想—让—你—去—死。”
赵汉卿表情僵住了,低头去看时,怀中抱着的哪里还是温香软玉,早已变成了一只爬满了蛆虫的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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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汉卿尖叫了出来,天宫便突然开始塌陷,周围的一切全如破碎的铜镜,裂开成小小的碎片,陨落下去。
赵汉卿头朝地,脚朝天,向下疾坠去。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早已没了自己这场重绘扬州的大梦,而全是梦娘的影子。从瘦西湖畔初遇的美好,到为爱抗争的坚决,再到柴米油盐的艰难,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亏欠了梦娘太多。
今生只好如此,来世吧,来世自己再来报答梦娘。
就在距离地不足一丈的那一刹那,他被不知什么人吊住了脚踝,下坠的力道卸去了大半,再下落时,地上已然铺满了数十层被褥。
赵汉卿狠狠坠了上去,竟一点伤也没有留下。他疑惑地睁开眼,重新窥看这个世界。
原来,他的身边,已被苏天鹤、顾飞舟、王维、云玲、柳棉棉、小野菜几人围成了一个圈。
“他没事!”云玲和小野菜异口同声地欢喜道。
“喂,你开门时也不看清楚,难道想去和鬼怪结冥婚吗?”柳棉棉大笑道。
“什么,方才的梦娘是鬼怪?”赵汉卿惊道。
“赵郎君,你当这不夜之城,真的如表面上看去的那样太平吗?”顾飞舟道。
“什么?难道不太平吗?敝人为百姓绘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人人都可以安居乐业,万国来唐,都想进城争睹。若是不太平,外人为何敢来?”赵汉卿不许他诋毁自己苦心绘就的伟业。
“看来,这些日子来,你这个刺史做得太舒服了,没有去民间走过一遭。”苏天鹤叹道,“整个扬州城,百姓们现在的生活比之流星暴雨那日要更加艰难、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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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半三更,小野菜去更衣室出恭,回来时,偶然想登高看看那不夜扬州的壮丽。结果,刚刚登上高台,便被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她分明看见,苏天鹤、顾飞舟、王维、云玲、梦娘一行五人,只剩下一颗头颅,和连结在头颅下的肠子,正紧闭着双目,在街上幽幽飞行游荡着。
而整个扬州,深夜如昼,炫目缤纷的彩光映照之下,高高低低竟然飞满了头颅。小野菜一时吓得昏了过去,直到大清早,才被顾飞舟现抱回了房间。
隔日晚上,几人干脆夜半不眠,才调查出个结果来。
原来,扬州被大唐玄宗皇帝颁诏废除宵禁之后,全城便陷入了一种癫狂之中。百姓的物欲在一天赛一天地膨胀。没有人再去种田,因为全自动的农田,何时插秧,何时灌溉,都无需人力。也没有人再去经营买卖,因为这个城池之外的游客商贾源源不绝,他们所缴纳的入城费,足够扬州的百姓们日日享乐,百世不竭。
很快,大家就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每日纵情声色犬马之后,睡到半夜,自己的头颅便脱离了身体,拖个肠子到处乱飞。渐渐的,这样的怪事越来越多。每到入夜,大街小巷便如进入了鬼蜮,到处是飞头,就好像人在梦中被鬼魂夺了舍,成了临时的妖怪。
全城虽不宵禁,但也没人敢在夜间走上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