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让李秀秀随便找个地方坐,他便拿着饭盒去窗口打饭,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在食堂吃饭了,所以李秀秀便找了个靠近窗口的位置,她从桌上的筷子筒内取了两双筷子,见上面油腻腻的有些不太干净,便去水池边用水冲了冲。
“这不是秀秀嘛?谁带你来的食堂啊。”
李秀秀闻声抬头,只见面前这人穿了件的确良的衬衫,套了件颜色新鲜的灰毛衣,外面还穿了个仿军大衣,正呲着牙朝她咧嘴笑着,笑得又野又坏,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对于李秀秀这种娇小的身材,但凡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于她来说都十分的壮硕,压迫感十足。
何顺年见李秀秀不讲话便继续道:“这样吧,你再叫声好哥哥,哥哥带你去吃溜肉。”
李秀秀蹙眉,她不明白眼前这人跟原主什么关系,话不敢说得太呛人,只是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你带我去吃。”说完,她转身便走。
李秀秀可不愿意跟这种人多纠缠,她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在村子里遇到这种流里流气的人都绕着走,跟这种人沾上点关系就像被赖上了一般,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下来。
何顺年追问道:“秀秀,别走啊,上次给你的雪花膏你用没用啊,看你这手糙的。”
李秀秀急忙大喊道:“小清哥,我在这。”
李秀秀见魏清打完饭后四处寻她,想也没想的便喊了他一声,并快步朝魏清走去,顺便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收敛了笑容的何顺年,见他没追过来才放心。
李秀秀拍了拍胸口,想着原主不怎么会说话,应该是胆小怕事的性格,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呢,一定是见原主好欺负,拿她取乐戏弄。
魏清就近将饭盒放在桌子上,伸手接过李秀秀手中的筷子,“走那么急做什么?”
李秀秀低声讷讷地说:“碰到熟人了,我又不认识他,不跑快点被他抓住问东问西怎么办?”
魏清扭头看了一眼走到食堂门口的何顺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是秀秀的邻居,村支书的二儿子,叫何顺年,你下次见了可别忘了。”
李秀秀看了一眼魏清,觉得他似乎对何顺年抱有一定的敌意,不过也没有多想,只是问道:“他跟秀秀关系很好吗?”
魏清塞了一个花卷在李秀秀的手中,两层饭盒打了一份油焖茄子,一份清炒菠菜,盒盖中放了三个裹了葱花的花卷。
“我不清楚,秀秀家在村东,我家在村西,只有农忙的时候我见过秀秀几次。”
魏清见李秀秀还想问东问西,便开口打断她说:“快吃,菜要凉了,一会该耽误上工了。”
李秀秀噤了声,她瘪了瘪嘴,愤愤地咬了一口花卷,接着说道:“离这里最近的市在哪啊?”
魏清问道:“你想做什么?”
李秀秀摘了一小口馒头塞进嘴里,“你想参加高考得去市教委吧,再不行要去县教委吧,但是你确定县里会设考点吗?这些你都不考虑的吗?据我所了解的,高考肯定不会在村里设考点。”
魏清难得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才说:“我还没想过。”
李秀秀继续道:“而且去考试还要攒钱,报名费、路费、伙食费都要攒呢,你有那么多钱吗?”
魏清神情难得窘迫地说:“没没有,你有什么好法子吗?我的镰刀铁锤革命战友同志。”
李秀秀默不作声地思索了片刻,现在人口流动并没有未来那么轻松,一个农村人想到城市去要走各种程序手续,办理暂住证、健康证,如果男女双方有一人是城市户口还好说,但是她跟魏清两人的户口都是农村的,这就比较难办了,看来找一个知青结婚,对未来发展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们户口都在这里呢,去了城市什么都没有会被抓的,还是先攒两年钱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魏清笑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说话。
下午的时候,李秀秀到大队里铡了一下午的草,人在吃饱之后就容易犯困,她觉得自己没有把手指头铡下来就不错了,之前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工作太繁忙,要是能去农村居住该多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现在她只想回去!回到便利快捷的钢铁森林里去!
所以,傍晚擦黑时李秀秀坐到魏清车后座时便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看了一眼橘黄色的夕阳,到处都是炊火的气息,来这边已经整整一天了,她真的好想回去啊。
魏清说:“明天回门,我把东西都买好了,你先拿一下,我骑车不方便。”
李秀秀接过网兜,只见里面放了四瓶白酒,她顿时从抑郁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原主的亲爹可是个酒鬼啊,这种人怎么应对啊?而且中午还有留在家里吃饭吧,谁做饭啊?她连锅都不会烧。
◎魏清同志,你也是穿过来的?◎
李秀秀闷闷不乐地跟着魏清回了家,到门口时,她自觉地从车后座上跳了下来,让魏清能够把自行车搬进门。
魏二婶子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回来了,今天的饭票呢?”
魏清从口袋里摸出两张饭票出来递给魏二婶子,随后接过李秀秀手中的网兜往北屋走去。
李秀秀见魏二婶子看到那两张饭票时神色不对劲,立刻洗了手钻进厨房给四喜打下手。
魏二婶子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把手中的饭票数了又数,“魏清,你一天不是六张饭票吗?你中午在食堂吃一顿,现在怎么只剩两张了?”
魏清将网兜里的两瓶酒递给在屋里抽旱烟的魏二叔,“爹,给你两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