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疼,我找爹去。只是皇帝近半个月依张天师的话闭关修炼,可要等腊月初九才能出来。腊月初十,太子殿下将笔一扔,快步去了乾清宫,争取做第一个见到刚出关的皇帝的人。
“儿臣参见父皇,恭喜父皇出关,特来给您请安。”纪煜得体的行礼问安。
皇帝经过这一轮闭关修炼,每日服食丹药,觉得自己身子轻快很多,此时也真是心情大好的时候。
纪煜挑了几件要紧的政事说给父皇听,却被打断。
皇帝摆了摆手,道:“以后这些事情你有烦难,去问谢崇礼便是了。”
纪煜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沉。他的父皇如今果真是越来越不理朝政了,之前痴迷金石篆刻,至少也要做做样子上朝,如今又迷上了炼丹,于是便连最后一点留给政事的时间都被挤占了。
皇帝没看到他心中所想,只看到自己最看重的储君在自己闭关的时日里将国事打理得不错,愈发看纪煜顺眼起来,笑道:“煜儿,近来愈发长进了,你宫中各人可还好吗?”
“都好。”纪煜急于说出心中所求,便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求您。”
皇帝“哦”了一声,笑问道:“有何事还需要来求朕?”这话由一个帝王说得,倒有些悲凉意味了。
“说来惭愧。儿臣,儿臣……”纪煜努力的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儿臣想向父皇求一个女子。”
皇帝“呵呵”而笑,司空见惯,年轻人嘛,总有这些烦恼。“说名字。”
纪煜道:“您也是晓得的,司礼监掌印谢崇礼的义女。”
皇帝脸上的笑纹忽然都骤然向下,一张脸上阴晴不定起来。纪煜心中敲鼓似的,觉得自己胸有成竹而来,现在却开始惴惴不安。
皇帝沉默了半晌,招手道:“煜儿,你走近些。”
等到纪煜惶惶的上前,皇帝也向前倾着身子,对他道:“不过纳一个侧妃,这个主,朕可以替你做的。”
纪煜大喜,赶忙跪地行礼,“儿臣多谢父皇。”
“但是,有些话,朕本早晚也要告诉你,今日借这个由头,不妨就说了。”皇帝顿了顿,道,“在你眼里,谢崇礼是什么人?”
纪煜浑身一颤,不曾想到今日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只得继续跪着,老实答道:“是司礼监掌印,同时掌控着东厂,还有一众朋党。”
皇帝觉得他还没有答道点上,便又问道:“我是问,你如何看待他?”
纪煜曾经因为谢崇礼手中的权柄而对他又恨又怕,可如今他自己也算是掌控了朝政,心态自然有了不同,谢崇礼在他眼中不那么可怕了,他却依然无法完全掌控。“儿臣,儿臣……这些日子帮父皇处理朝政,有些事情还不熟悉,还需要仰仗着谢掌印。”
“无论谢氏女进不进东宫,煜儿,你都要记着,如果你对阉人不是掌控,而是仰仗,那么你便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君王。”皇帝诡秘的一笑,令纪煜一懔。
“阉人可以禀笔,可以掌印,可以控制东厂,控制朝政,还可以有一众朋党,但是却永远只能是皇帝脚下的一条狗。如果你觉得他是个人,甚至还是个踩在你头上的人,那说明什么?”
纪煜收敛了神色,低头道:“儿臣明白了,儿臣会谨记父皇的教诲。”
“那便好,去吧。你母后总是小心过头,你有个瞧着喜欢的女孩陪在身边,也挺好的。”皇帝又恢复了方才的和蔼,在纪煜退下后,又从镂空的金盒子中取出一粒棕色丹药,吞服入口。
☆、过新年
腊月十五,谢芫姬的衣裳物件收拾了大半,宫里来了旨意,纳谢芫姬为东宫侧妃选侍,年后择日入宫。
谢芫姬听了,开心的拍掌,表示这行李真是没有白收拾,可以直接抬进东宫了。
谢昉听了,火冒三丈的表示想要提着刀进宫去找太子要个说法,抄袭他的法子把他妹妹骗走了可还行?!
不过呢,生气归生气,稍微冷静一下也知道,既然皇帝已经拍板,这事已经是无可更改了。他竟有些小瞧了这个纪煜,还以为他是个劲头过了就抛到脑后的登徒子,没想到他竟能一忍几个月,找准皇帝出关的时机,一击即中。
看看自己立时变得傻呵呵笑着的妹妹,谢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没心没肺的模样,若是进了东宫,遇到个厉害人物还不被虐得渣都不剩了?
虽然担心,他却也不能不走,否则谢芫姬也不会更加安全,只会更加危险。
年关之前,肃怀王离京之期已到,同新娶的王妃一同在曹肃的护送下启程。可车队在城门口等了许久,王妃也没见到自己盼望着前来相送的沈芳年和谢芫姬。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匹奔马,策马之人却只是个传话的。
“你怎么来了?”曹王妃皱眉,“沈姐姐怎么还不来?”
谢昉刚刚勒了缰绳就听到这样不欢迎的语气,怎奈对方是皇帝的儿媳妇,只得下马走到轿子边,对曹淑道:“王妃,你想见的人,今天是来不了了,只有臣代她来送。”
“为什么来不了?”曹淑做了一个月的王妃,被怀王和王府里的宫婢供出了几分高傲脾气。
谢昉的脸色有点黑,简短道:“避风头。”
“这事儿真是没完没了惹人烦,那些长舌妇害得我离京前也不得见沈姐姐一面,我,我……”曹淑“我”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有什么办法惩治恶人,便清了清嗓子,道:“谢大人,你一定要将那散布谣言的人好好惩治一番!”
“王妃放心。”关于此事,他早已有了计较,不必等她说。他又掏一封信给她,道:“沈姑娘想同王妃说,不必为一次不见而伤心,日后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