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著打电话这功夫,顾思周抱着沉重的黑木箱,一步一摇,摇摇欲坠地往她这边挪来。
箱子实在太沉,顾思周感觉绷不住了,身体每一寸都在被箱子坠着向前倒去。在箱底距离地面还有三十多厘米时,顾思周手完全脱力,控制不住猛然松手,箱子“啪”的一声摔在地板上,斜着倒去,里面的书冲散一地。
其中一个黑色的笔记顺着惯性在毫无遮挡的地板上擦出很远,落在李知著脚边。
李知著捡起黑色笔记本,凭借重量和手感,判断笔记本应该少一些页,竖起来一看,果然中间被人撕下去了。
这个笔记本看来有些年头,散发出压箱底书籍的霉味,她好奇从中间翻开一页,上面字迹刚正,似是印刷般:
1999年9月18日星期五天气阴
今天走访了几个受害人的家属,其中一个家属的表现十分不自然……
李知著被这几句话吸引,还想继续往下看,却被扑过来的顾思周猛然扯走笔记本。
顾思周把抢过来的笔记紧紧抱在胸口,眼光闪烁,声音略有发颤,“这、这个笔记是我妈的。”
顾思周突然间变得紧张、不安,甚至还有恐慌。李知著想如果自己未经过她同意翻开她妈妈的日记,她应该是生气,愤怒,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同意打开它。”李知著诚恳的道歉。她回想刚才看过内容,好奇问,“你妈妈是警察?”
顾思周紧紧把笔记扣在胸口,生怕李知著再抢了去。她头不可察觉轻点了下,用极细微声音应,“是啊,她是刑警。”
难道顾思周的妈妈是因公殉职?李知著想问下去,但见到顾思周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便没有继续问,而是走向箱子,把箱子里散落的书装回去。
箱子里的书大多数都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书籍以刑侦和艺术为主,都是二十年前的教材和版本。她把书收好放入箱中,将箱子抱进顾思周房间。
顾思周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处,双手死死扣住笔记本,讷讷地看着李知著动作。
李知著从房间出来,见顾思周还紧紧扣住那本日记,整个人在恍惚中。她走到顾思周身边,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臂,“师父,公共卫生间里没有洗漱用品和热水器,你洗澡去我房里的卫生间吧。已经不早了,洗完早点休息。”
顾思周似是原神归位,从恍惚中回来,“好,那我先收拾一下,要不然你先去洗吧。”
李知著走后,顾思周打开箱子,把黑色笔记本放在了箱子最底下,拿出箱子里的锁头,把箱子锁好。
她责怪自己的不小心,上次翻找东西把笔记本从箱底拿出来,忘记塞回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甚至已经将自己麻痹到笔记本里所记录的一切都是虚幻,直到李知著捡起笔记本,打开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不能让李知著看到,因为李知著太敏锐了,所以她冲过去,把笔记本从李知著手上抢回来。
希望她不要在意。
顾思周心里暗自祈祷。她翻出自己换洗的衣服和要用的东西,推开李知著卧室的房门。
李知著的房间正如她所说“能用上的东西不多”,只有床、柜子、桌子、椅子,桌子上除了散落两本书和笔筒,没有一个摆件。
床属于极简派,四个腿一个板,连床头都没有,床板单薄,床单是暗灰色的,窗帘也是浅灰色的。整个房间,没有一个明亮色。
通过李知著的家,顾思周发现李知著对生活没有任何多余追求。但凡有一丝多余追求,也不可能把豪宅弄得如此简陋。她唯一多余的东西是客厅的沙袋和一排冷兵器,可能格斗是她仅存的生活追求,还是为工作服务的追求。
她是从小这样?还是后来变得如此?顾思周一时想不出来。顾思周想自己不到十平米的小屋被各种摆件,小东西塞得满满的,和李知著真是两个极端。
她正想时,李知著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推门从卫生间走出来。
她穿着一套黑色丝质长袖长裤睡衣,睡衣鸡心领口略大,她抬起一条胳膊去擦头发的时,衣领滑落到肩臂下,露出一大片白洁的皮肤和完美的锁骨线。
沐浴后的女神洗去了冷睿的气质,更加柔和,尤其是她擦拭头发的动作,透着毫不经意的撩人性感。
顾思周已经两眼发直,她从没有想过能亲眼看到露出香肩,万种风情的女神。她内心隐隐发出犯罪的冲动,心中拨浪鼓咚咚咚摇得急促。
李知著擦着头发走过来,“我洗完了,你去吧。你可能会用的东西,我给你放在台子上了。”
“唔,好。”顾思周长呼一口气,拿起自己的东西,不敢多看李知著一眼,钻进卫生间。
卫生间果然继承李知著的风格,东西少得可怜,什么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护肤品,一概没有。
沐浴液,洗发水、洗面奶、保湿霜,四个小瓶子在诺大的卫生间,显得渺小又可怜。
顾思周都不好意思去摆自己的瓶瓶罐罐,把卫生间弄乱。
洗完澡的顾思周习惯性地找吹风机——没找到,她回忆下李知著头发湿漉漉出去,猜测应该是没有,好在头发短,很快就能干。
顾思周擦着头发出来,看到李知著坐在床边看书。暖黄色灯光把她笼罩着,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柔和温暖,像是邻家温柔娴静的大姐姐。
浑身酸痛
顾思周擦着头发坐在另一侧的床边,身体接触到硬邦邦的床板。她有些疑惑,用手摁了摁床,床几乎没有任何回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