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我进入了何家,我又很快成了她讨好一家之主的累赘。
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不断提醒她当年眼瞎的存在,她多看我一眼,就能看到她白白牺牲掉的那些青春。
我是她失败的证明。
我看着她,突然想,下辈子想离婚的话,就不要把我生下来了,打掉吧,这样你也许可以多过几年你想过的日子。
而我,一直以来,其实都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上。
我没有掉眼泪,我看着在我旁边偷偷擦眼泪的何以初,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冷血。
可是这种东西,需要的可能是氛围,是情感,是寄托,我都没有。
我的心灵是一座孤岛,起起伏伏毫无归宿。
面对我妈的离开,我的眼泪掉不下来。
我沉默的给她盖好白布,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是我自己。
我在十一岁这年,彻底变成了孑然一身,可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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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这一辈子都过得很可悲,她嫁给何叔叔以后,全身心的伺候着他的儿子,把这个男人当成了她往后生活里面的全部,甚至于无条件的服从。
但我看到过何以初妈妈的照片,那个跟我妈有三分像的女人,跟何叔叔两个人牵着手笑的灿烂。
我从来没见到过何叔叔那样对我妈笑过,我一直知道我妈在这个家的定位是什么,只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她可能也知道,可能也不知道。
处理完我妈的后事以后,我跟何以初回学校,我沉默的看着他进去,自己又很快的折返了回来。
我下午的火车,路上颠簸十几个小时就能到平城。
我妈走了,我再也没有了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的权利。
也许过几天这里很快就会迎来新的女主人跟她的儿子,何以初也会很快的依赖上别人,然后叫别人哥哥。
我哪里来的,还是要回到哪去。
我捏着何叔叔给我的那张卡,那是我爸当年的赔偿金,他们一分没动。
我不知道何叔叔给我这张卡是什么意思,他说我妈走了,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他得交给我。
可是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在赶我走。
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很聪明,他也知道,我也很聪明,我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