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多久,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拉的越来越大,会越走越远。最了解他的人不再是我,可能是个男生可能是个女生,会有新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取代我的位置,看着他慢慢长大,慢慢变成一个合格的大人。
我短暂的愣了一会儿,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转过身子,大拇指很温柔的帮他擦掉眼眶里的湿润,声音放得很低,“怎么哭了?”
何以初看我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撑着床试图站起来。
我连忙扶住他,制止他的动作,“我背你。”
他敛着神色,眼皮绷得很紧,过于白皙的眼睑近乎透明,因为刚泡过眼泪,还透着一点粉,血管也很明显。
他开口时声音不稳,压着很重的情绪,沉闷的述说事实,“我不是小孩儿了。”
他一只脚撑着地用力站起来,拿过一旁的拐杖架在胳膊下面,一瘸一拐的就要往外走。
我拉住他,扶住他另外一个胳膊,喉结上下滚动,我看着他倔强的脸,心疼的厉害,开口时嗓子是哑的,“你不是小孩儿,但是哥哥想背你,不行吗?”
他一怔,动作停住,终于肯抬起头看我,眼皮松松抬起来,眼底刚才的那点疏离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以往看向我时的样子。全神贯注,像一只小狗,让人总忍不住揉揉他的头,轻易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可这双眼睛很快就起了雾,眼眶变得通红,从刚才开始就一只浸在里面的泪像是终于刹不住闸,汹涌的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何以初胸口起伏的厉害,他有些茫然地擦了擦脸,看见自己手心里的一片泪水,崩溃的低下头。
他说话时声音都是失控的,颤抖的厉害,一边用力揉眼睛一边委屈喃喃:“怎么总是这样?你怎么总是这样?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看我摔倒还要过来扶我?不是都住宿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不是说好了不能再跟以前亲近吗?为什么还要偷偷过来送东西,为什么要带我来医务室?为什么我说了我自己能走你还要背我?”
“为什么你看起来永远都那么淡定置身事外?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就让我哭让我笑,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会折磨人,你让我一下子好开心又一下子好难过。”
“从小到大,你都把我护在身后,让我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懂,让我全身心的依赖你,可你现在说远离就远离,说收回就收回,你都把我养坏了又要把我推出去,你就是想要看我笑话。”
作者有话说:
会有后期被掰弯的小可爱,初初说这些话只是建立在他当时的年纪跟认识的基础上说出来的,再加上他当时的心境他在安慰哥哥不要自责,所以他才会说都是天生的这种话~
请假
长大以后,他的情绪总是来的突然,很多时候,我轻易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突然间变了语气。
我有时候是茫然的,常常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在别扭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说了什么错话。
我只知道,我好像总是在让他不开心。
可我也无法给出他任何解释。
我扶着他左边胳膊,待他说完之后才回答,“我是你哥。”
所以不能放着你不管。
我也只能给出这一个解释。
“可是你姓沈。”他吸了吸鼻子,眼睛是红的,嘴角却硬生生扯出来一抹笑。
我躲开他的视线,目光下移,胸口很闷很痛,像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棉花里面还处处都是细细密密的针脚,稍微动一下就被刺中。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淡然,尝试转移话题,却转移失败,被突如起来出现的人给打断。
“何以初!”是一道很明亮阳光的男声,我跟何以初同时抬头看过去。
“闫航!”何以初的胳膊从我手中很快的抽离,他举起手来摆了摆手。
我虚握了两下空荡荡的手心,一动不动观察着这个叫闫航的人。
我没听何以初说过他,也并不认识他,但看起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不错。
是一个个子很高,留着利落板寸的男生,他看起来很着急,跑的很快,一路在我们两个跟前停下,眼睛一直盯着何以初。
他自然而然的摸了摸何以初的头,眉毛皱着,“怎么回事儿?我就去跳了个远怎么一回来就听说你进医务室了?”
何以初冲着他笑了笑,露出来一口小白牙,“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跌倒了。”
“那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闫航弹了一下何以初脑袋,说着就蹲下去看了看他打上石膏的那只腿,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抬起头来看着何以初,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怎么这么严重?都说了不让你参加跳高了,一个2000米还不够累的?”
“好啦好啦。”何以初把他拉起来,试探着动了动,“我这不也没什么大事嘛。”
“有事了你就后悔了。”闫航没好气的说,说着他就要去扶何以初的胳膊,目光转动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有说话的我。他动作一顿,很快便冲我扬起一个礼貌开朗的笑,话却是对着何以初说的,“这是?”
何以初睫毛颤了下,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闫航就恍然大悟一样“啊”了一声,他拍了拍自己脑袋,随即冲我笑得更加灿烂,咧着嘴露出来洁白的牙齿,“你是何以初他哥吧?我是他的好朋友,我叫闫航。”
他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看着何以初的胳膊被他搀住,两个人亲密的靠在一起。莫名的,心里那阵从刚才就涌现出来的不舒服加剧,恐慌跟不安慢慢袭来,让我大脑很快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