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秋唐殿处,永宁的贴身嬷嬷行礼道,“二小姐,公主她不在殿中。”
苏嬷嬷迟疑了下又道,“想是去了李美人处。”
荷良小声嘀咕,“不是禁足秋唐殿?怎还跑到李美人处了。”
李美人应该就是上巳节狩猎魏远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与永宁竟是玩到了一起,说来,那女子也不过比永宁大上几岁而已。
被苏嬷嬷引领着来到清雨殿,却见永宁从对面走来,看到她,兴奋的疾步走来,“荷良,你终于想起来看我了。”
荷良轻笑,亏她还担心她会闷,虽是禁足,却也是在宫中溜达的欢快的紧,“我给你带了好些话本子,已放在你殿中了。”
永宁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随后有些不满的看了眼身旁的苏嬷嬷,冷声道“你回殿中去。”
苏嬷嬷便退下了。
永宁轻叹口气,“荷良,你不知道苏嬷嬷有多讨厌,整日都快成了我的影子了,若不是昨日我大发脾气,她才不会这般听我的。”
荷良:“……”
永宁还真是大盛朝公主中的另类,最不像公主的公主。
永宁话说完,情绪也就没了,笑的露出皓齿,“走,去李美人殿中,她殿中种了好几棵樱桃树,如今结的果子水灵灵,红亮亮的,你定是爱吃。”
……
李美人的宫殿从前是一处樱桃园,是文帝早些年为了宠爱的妃子特意建造的,后来那位妃子离世,樱桃树大多都砍了,只留下几棵,将这里修缮成了一座宫殿,就是如今的清雨殿。
殿中并无人,永宁向来是个‘自来熟’,哪里都像是在自己的秋唐殿一般,樱桃树下摆放着一张贵妃榻,她坐在上面,伸手就摘了颗樱桃放进口中,懒懒的说道,“李美人去了皇奶奶殿中,得一会才回来呢。”
荷良坐在她身旁,“你这禁足禁的着实有些……”
“说起这个,倒也是挺有意思。”
“本来父皇这次怒骂我,将我禁足,皆是因为魏宁的哥哥魏远给他献上了李美人,我出不得宫,心中便对李美人起了怨恨心,可我跟她相处了,才发现她待人温和,举止大方,又极会看人心情对症下药,我便对她生不起气来,她又跟父皇求得我可以来她殿中玩,我便日日来寻她解闷了。”
荷良垂眸,原是如此,魏远献上的李美人深得文帝欢心,自是要赏,岂有因永宁与魏远的妹妹发生争执偏爱永宁之理。
荷良听着永宁喋喋不休的说着,抬眼望着满树的樱桃,红若玛瑙,在阳光下灿红,如蝶便去摘了些,拿到殿中的小厨房去清洗。
永宁看到她吃着如蝶清洗过的樱桃,依然从树上边摘边吃,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荷良瞥眼瞧她,“你爱直接摘着吃,就吃你的,这不干不净的我才不吃呢,谁知道上面有没有鸟屎。”
“若有鸟屎我还能看不见?”
“那说不准,万一鸟屎被雨水又给冲刷掉了呢。”
“停……”永宁刚咽下的樱桃突然觉得嗓子里格外不舒适,眉头蹙了蹙,“如蝶,再去清洗些来。”
荷良垂眸笑了,她也就能哄骗哄骗永宁。
此时,李美人虽不在殿中,可殿中却另有其人。
因得李美人写的一手好字,文帝今日下了早朝后,便邀谢璟云一同来殿中会艺,二人正聚精会神的写着字,外面却一阵吵闹,惹得人心烦。
写字本是一件静心之事,却让人心静不下来。
……
永宁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问道,“荷良,你那月季是怎么回事?我在宫中可都听说了,你这些日子可出名了,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家二小姐的笑柄咯。”
她轻轻在永宁身上捶打了下,不满道,“别净提人家的伤心事。”
永宁乐呵呵的笑着,“反正你与璟云哥哥的婚期也已定下,到那日让他将整座东宫都给你摆满月季,遍染七色可好?”
“不好……我可不敢让他为我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反正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我去与他说啊。”
她看永宁眼眸放光,一副认真的模样,急忙说道,“别……,他不跟我记仇整日虐待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看把你吓得,璟云哥哥不会虐待你的。”
“这可说不准……”
提到月季,她心中就觉烦闷,便扯开了话题,“永宁,你还没跟我说过,顾秉手中的象牙白玉是你如何得来的?”
“还能怎么得来的,要来的呗。”
游湖那日她便已猜到一二,如今证实了,只好安慰道,“无事,好男子多的是,如何还非他顾秉不可了?他不倾心于你,便罢了,喜欢过其他女子的人咱们还嫌他的心‘脏’呢。”
永宁垂着脑袋点了点头,随后又可怜兮兮的看向荷良,“可我就是稀罕他,他不倾心于我,我也还是喜欢他。”
“没出息……”
“你应该跟我学学,谢璟云心中有裴婷衣,我就不想着去稀罕他,只要日后我能在东宫自在,又有银两花,最好是能再有个儿子给我撑腰,这就够了。”
“谁要跟你学,你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能嫁得欢喜的如意郎君,恩爱谴倦你不乐意?”
“既然不能,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
二个人东一句西一句聊得甚是热闹,殿内,谢璟云放下了手中的笔,庄子《逍遥游》一千九百八十二字已书写完毕,文帝也放了笔,轻叹了口气。
身旁随侍的太监将二人书写的字迹抬起挂在一旁,文帝轻笑,“太子笔力见长,字迹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