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当年王姮姬执意,心高气傲的王章焉舍得将爱女嫁给血统微寒的家主?
那糖,那药,那蛊,吃一颗确实能缓解极度疼痛,可吃得越多,越是上瘾,气血消耗得越快,越是依赖。
“所以您才会莫名其妙地爱上家主,对家主死心塌地。”
许昭容一字字道出事实,“您身体虚弱如此,当然不会有孩子了。”
“这么多年,亏了琅琊王氏的鼎力扶持,才有家主的今日,奴婢心里其实是感激主母的。”
主母捂着胸口咳嗽,容色惨淡已极,冯嬷嬷等人也尽皆变色。
怎么会,家主他,他……不会的。
许昭容微笑,所谓的年少一见钟情,其实都是镜花水月的政治算计,家主根本没有顾惜王姮姬,后者只是家主扶摇直上的最好工具。
她欲再讽刺几句,听主母敛目道,“住口。”
冯嬷嬷大手一挥,怒然道:“您请吧!”
许昭容微惊,枕边人如此佛面鬼手,王姮姬还硬装着淡定。
她存心气气这位不可一世的高门主母,“您说,家主残忍吗?”
呵笑了声,意味深长。
待人影消失,王姮姬一口气才泄下,油尽灯枯,哇地呕出数口鲜血。
猩红的血溅染在糖纸上,淡淡的香仿佛杀人的刀,糖纸纷纷洒落。
她想拼尽最后一丝气血走出这深深的宅院去,告诉二哥那人的真面目,可眼前发黑。
她又想写信,整座王宅都处于琅琊王里里外外眼线的封锁之中。王氏大权,如今已尽数落在那人手中,她与哥哥、与故去的爹爹都不可能再相见了。
琅琊贵女只剩个空架子,没有丝毫实权。前几日她提出和离,那人不同意。
他捧着她的脸说,姮姮,你我是夫妇,即便相看两厌也得维持着表面体面。
冯嬷嬷和桃根桃干几人搀起满身是血的她,悲鸣道,“主子!主子啊!”
乱乱哄哄杂沓的脚步声,桃根她们去唤大夫了,王姮姬已再无意识顾及。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冯嬷嬷怀中,见天边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二哥,爹爹,娘亲。
姮姮错了。
雪后黄昏正好,雾濛濛的青黛色。今年最后一枝红梅,正冒雪灿然盛放。
冬日的最后一天,琅琊王氏主母殁,丧钟回荡在流染着六朝金粉的秦淮河上,东风融冰,明日便是立春了。
重生
初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