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姮姬道:“我也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脱离情蛊的掌控。”
文砚之泪腺隐隐发酸,是啊,她之前是被情蛊控制的傀儡,高门大族间联姻的工具,表面光芒万丈实则内里烂透了。
他的一颗心地动山摇。
天色微雨,两人也没打伞,就这样并肩漫步在雨巷中。凉丝丝的雨线浇不灭心头的炽热,她柔软滑腻的肌肤触在他手中,心头也漾起一圈圈涟漪。
文砚之面色微红,“你冷吗?”
王姮姬摇头,不冷,反而很畅快。
从前无话不谈的二人,此刻倒有些安静。身份的骤然改变,让文砚之找不到话与她说,生怕一不小心亵渎了她。
他刚才签了一份卖身契,已经是琅琊王氏的赘婿,辅佐主母的贤内助了。
王姮姬反问,“那文兄呢,冷吗?”
文砚之一怔,发现自己从头到脚都在颤抖。这份颤抖不是由于雨天的寒冷,而是源于内心的震撼。
谁料一日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笨口拙舌的,漂亮话都不会说。
王姮姬笑他痴,“随我回宅邸去吧,我叫下人单独为文兄辟一间房。文兄不是喜欢读书吗?以后王家一整座藏书阁都是你的。”
说罢超过了他,率先在前引路。
留一个背影,文砚之才敢睁开被雨水打湿的眼,湿漉漉地遥望女子的背影。
远在天边的幻梦,忽然降临在眼前。
这才想起,他刚才腼腆到没敢牵她的手。
回程
文砚之来到了王家。
不愧是连帝室都瞧不起的第一名门右族,王氏宅邸宛若一座精心布置的盆景,坐则华屋,行则肥马,丽衣玉食,金色的日光灿烈地洒在朱门之上,极致的世间荣华富贵令人心摇目眩。
文砚之垂着头,跟在王章和王姮姬父女俩后头,手心出了一层汗。
他从前只知道跟着恩师抵制琅琊王氏,未曾真正踏进过王氏的门槛。
当真卿门有卿相门有相,沿途的王氏子弟和家眷一副磊落风度,洒扫跑腿的低等仆役皆仪态不凡。
井底之蛙,今日算开了眼界。
仆人引他住进了一间临近藏书阁的阁楼中,脚下台阶乃百年香木所制,古朴雅致,书香四溢。
文砚之每走一处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个小小花瓶,几辈子赔不起。
相比之下王姮姬司空见惯,介绍了一番,温和说:“文兄先住着,若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直接告诉我调换。”
文砚之连忙摆手,这间小小阁楼已是他平生闻所未闻的富丽风景,小窗外是成群的梅花海,鸟语啁啾,熏香袅袅,泡的一片茶叶价值千金。
“郑蘅兄实在客气了。”
王姮姬内敛笑笑,两人似乎还没适应未婚夫妻身份,客气疏离得过分。
相对默立了半天,除了家长里短的闲话外,找不到亲昵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