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二十九,转眼就是三十这天,韩国公府上下一派喜气盈盈,到处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仆人们忙进忙出很是热闹。
韩清瑶所住的青院中。
少女此刻正乖乖的坐在镜前,一身新做的金丝团花大红衣裙穿在身上格外的喜庆,韩文昭还特意命人为衣服滚了雪白的绒边,更显灵动活泼。
韩文昭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持着一柄象牙梳子在为妹妹梳新年的发髻。
“哥哥!”韩清瑶嚼着嘴里的饴糖问道:“为何今年要帮瑶瑶梳发髻呢?有什幺说法吗?”
韩文昭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展颜一笑,说道:“其实每年也可以梳的,只是哥哥之前都太忙了,今年父亲回来的比较早,我便清闲了一些。”
说着,他很是生疏的帮韩清瑶绑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发髻,皱眉看了半晌,又觉得和衣服不配,又动手拆开,这时管家林叔过来汇报晚间的菜品,韩文昭一边听着,一边又将刚刚梳好的发髻拆开。
“哥哥!你这样继续拆下去,我今天就不用出门了。”韩清瑶坐的有些烦躁,不由得开口抱怨道。
韩文昭有些惭愧的一笑,说道:“哥哥从未给女子梳过发髻,确实不如云杉她们手巧,哥哥以后会好好学习的。”
“天下怎会有如此温柔的好男子?哥哥,你这样会被所有男子嫉妒的。”韩清瑶剥开一颗花生吃进嘴里,羡慕的说道:“嫂嫂真幸福!”
“与她何干?”韩文昭不解的问道。
“难倒你学习梳头不是为了给嫂嫂梳吗?”韩清瑶眨着眼睛从镜子里看着哥哥:“古有张敞画眉,今有韩衍梳头!”
韩文昭无奈的笑了笑,没有搭话,继续仔细认真的梳着。
“以后得让天枢多和哥哥学学,即便不会梳头,至少画个眉什幺的也该练习一下才是!”韩清瑶又剥开一颗花生边吃边说。
是啊!妹妹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时候那个人会帮她梳头吗?
男人觉得自己已经不敢想象了,只要一想起便会觉得胸口一阵酸疼,似有一颗千斤巨石压在胸口,又仿佛是自己最最心爱的宝贝就要被人硬生生抢走一般。
“天枢,对你好吗?”韩文昭从未觉得说话竟然也能如此艰难,可他还是尽量的让自己听起来自然一些。
“挺好的!”韩清瑶没注意到韩文昭的脸色:“不过比起哥哥肯定是差远了。”
想到男人在床笫间的霸道和疯狂,韩清瑶撇了撇嘴,觉得还是哥哥这样斯斯文文的更好些。不过随即想到哥哥也是男人,以她前世的经验来看,再斯文的男人一旦脱了衣服也立刻变成禽兽。又一次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前世时赫连奉祥那个床下儒雅温和,床上疯狂索取的男人。
她偷偷看了一眼无比认真的韩文昭,有些好奇韩文昭若是疯狂起来又将会是何等淫靡。谁知她这眼正对上韩文昭问询的眼光,顿时一阵心虚的垂下了眼睛。
她入了这韩清瑶的身体还不到一年,虽然有些前主的记忆,但是一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二她又和原主性情不同,很多事情不敢苟同,所以总觉得如同听旁人故事一般很是不真切。对于韩文昭这个哥哥也不过是一点一点的渐渐才喜欢上。虽无真正的兄妹之情,却有着一份无法割舍的眷恋,此时此刻韩清瑶觉得自己在这乱想自家哥哥似乎多有不妥,索性拍了拍脸颊不再细想了。
又过了好久,韩文昭总算是梳了个比较满意的发式,这才没有在拆开,将白玉珊瑚步摇帮妹妹簪上,又从怀里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朵做工精致足以乱真的黄色的绢花簪在韩清瑶的鬓边。
“这步摇是庆王殿下专程派人送来交给我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韩文昭说道:“这朵绢花是我七月便特意吩咐人去天都的天工坊订制的。”
说着,他又拿出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对雕刻成小兔子的白玉耳坠,认真的为韩清瑶带上,说道:“这对耳坠是天枢送来的,说是前线战事吃紧常常无暇分身写信,这是特意送来赔罪的。”
韩清瑶抿嘴一笑,看着那对活灵活现的兔子,轻道了句“傻子”。
看着妹妹这娇俏模样,韩文昭压住心头酸意,持了铜黛在手,说道:“既然都帮瑶瑶束发了,那就一并将眉画了吧!”
说着便一手捧着妹妹的脸颊,一手如作画一般认真的帮着韩清瑶描起了眉形。韩文昭善乐也善画,画眉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不一会儿便画好了。
其实韩清瑶长得本就眉目清晰如画,加之敬武院磨练的这些日子人清瘦不少,脸颊上的圆润渐减,五官更为突出。只是因为年纪小,五官略显青涩,但已经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胚子。如今稍加打扮一番更添妩媚之气,虽然不及前世的宋菱染惊艳四座,却也是个秀丽可人,活泼灵动的小美人。
韩文昭看着妹妹那墨玉般的双眸,不由自主的居然就这幺看呆了。
“哥哥!”韩清瑶眼珠一转突然开口喊道。
韩文昭急忙回神,问妹妹何事,却见韩清瑶一把将他拉过按在座位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极其小巧锋利的银刀。
她眨了下眼笑道:“哥哥帮我了,我也要帮帮哥哥。”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按着韩文昭的脸将他上唇的胡须几下就挂的干干净净,然后贴着哥哥的脸颊,拿起铜镜一照,说道:“哥哥老是喜欢把自己扮的老气横秋,如今将这胡须去了,才符合哥哥这青年才俊的样子啊!”
韩文昭少年袭爵,父亲又常年不在府中,除了府中上下事务需要他亲自打理,还要管理宗族以及寒川城里的两万将士,自幼便喜欢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日子久了,自己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打扮,可如今看着镜子里的一对男女,女的清丽烂漫,男的清新俊逸,仿佛天造地设的一队璧人一般,顿时胸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欢喜。侧过脸想和妹妹说话,却由于离的太近薄唇直接擦过少女粉嫩的脸颊,顿时那柔软的触感从嘴唇直击心脏,电的韩文昭心脏一阵狂跳,瞬间僵住了手脚。
“少夫人万安!”云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话音刚落,陆红凝进门看到屋中举止亲密的男女,微微一愣,面色有些尴尬,随后行礼道:“到时辰给下人们发红包了,他们都等着呢!”
韩清瑶拉着哥哥道:“哥,今日却是忙碌,那些三姑六婆的怕是父亲应付不过来,还有林婶那毛躁的性子,若是看不住说不定晚宴出什幺漏子呢!我既帮不了你分忧,自然也不好给你添乱,你就快去忙吧!”
看着妹妹乖巧的样子,韩文昭心头扬起一阵暖意,轻抚妹妹鬓边的碎发,说道:“今日外面嘈乱,你就乖乖呆在屋中看看书,哥哥忙完便来陪你。”
韩清瑶赶紧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呆在屋子里。
韩文昭又是反复叮嘱了云杉和芸豆两个丫鬟陪好妹妹之后才和陆红凝一前一后离开,刚出青院的门,韩文昭便停下脚步,谴退仆人,对着陆红凝说道:“只是一个发红包,不至于让你如此紧张,到底怎幺了?”
“孟郎受伤了!求你救救他!”陆红凝眼圈一红,说着就要给韩文昭跪下。
韩文昭一把拉起她,说道:“孟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你这幺做就是见外了。孟兄身份不能暴露,无法带他去医馆,这大过年的没有名目又不好请大夫来。”
“那可怎幺办啊?”陆红凝说着竟然掉下泪来。
“你先别哭,我且想想!”韩文昭来回踱了几步,眉头微蹙,转过头对陆红凝说道:“你现在就回去,等一会而就说你今日觉得恶心想吐,怀疑是有了身孕,派人来找我。我自会出府请个大夫回来。”
“可那不是妇科大夫吗?”陆红凝说道:“可他受的的外伤啊!”
“傻妹子!”韩文昭说道:“我亲自出府去请,自然不会请个只会妇科的大夫进来。”
“好,我现在就回去!”陆红凝说着就往回跑。
韩文昭赶紧叫住她道:“先不要声张,若是父亲他们知道了的话,你那屋子里可就藏不住人了!”
“谢谢文昭哥哥!”陆红凝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