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深蓝色的天空准备放亮,闻硕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五点了。
既然任梨已?经好了很多,他也要离开了。再待一会,任梨的家人也该来?了,见到了可能比较不好解释。
他知道任梨不想让自己的爸妈见到有男生停留在这?里。他是不在乎,但是不想看到任梨为?难。
他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任梨还醒着的,听到身边的动静,转过了脸来?。
“我走?了。”闻硕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按旁边的铃,护士会过来?的。”
“几点了。”任梨问。
闻硕:“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任梨点了点头,将下?巴埋在被子里,但是仍旧没有闭上眼睛。
闻硕许久都没动,突然喉结动了动,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给我过生日的那天吗,我许的那个愿望吗。”
任梨这?会儿脑袋正难受着,但她还是想先送闻硕离开再睡的。她记得这?件事,但不知道闻硕为?什么这?么问,于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嗯,我记得。”
“我那天原本是想许愿,跟你考去同一所大学。”闻硕自嘲地笑了笑,“当然,我知道这?个愿望很难实?现,我高考也不可能发?挥失常。”
任梨:……
所以闻硕的意思是在变相地夸赞他自己,清华北大随便考吗?
“于是我退而求其?次,许了另外的一个愿望。”顿了顿,他继续说,“未来?,我至少要跟你考去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风被挡在玻璃外面,吹过时只留下?长长的尾音。室内暖气很足,闻硕看向任梨时,眼睛里像是氤氲了一层水汽。
“但是,我至少得要知道你想去哪里,我才能有目标。所以,你想好以后要去哪个城市读大学了吗。”
任梨觉得现在自己的大脑cpu已?经过载,心中仿佛有多种情绪不断地拉扯着。她不知道闻硕问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因为?闻硕这?样?问了而莫名地高兴了起来?。
但她还是时刻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己,不敢再继续暗示自己,生怕自己再次理解错了闻硕话里的含义。
“上海吧。”任梨说,“我想考上海那边财经类的大学。”
“好。”闻硕点了点头,“那我们约定好了。明年,我们一去上海的大学。”
从任梨的病房里出来,闻硕的心情明显变好了很多。
心里长久以?来的内心不安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他觉得任梨还是在意的。她?会吃醋,会突然翻脸不理人,但?是她?还是会在脆弱的时候,主动?地握住自己的手。
闻硕甚至想到了不久后的将来,他跟任梨一同?去上海上大学的场景了,那时候他一定不会再让任梨从自己身边逃走了。
年?少时的想法往往很简单,从来没曾想过终其漫长的一生,也会有遗憾。
时间还早,闻硕没直接去学校,而是先去了一趟颐和医院后面的疗养部。
前?一阵子,闻老爷子的高血压又犯了,在医院里疗养治疗了大半个月才渐渐地好转。
他现在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按计划是上周要出院的,但?老爷子在家里待不住,而疗养院里老同?志又多,天天聊天下?棋比家里舒服,于是他索性?就在这里多待了几天。
昨天闻硕能想到这里,也是因为上周来这里探望过一次。他大晚上的打电话过去,语气?有些急,老爷子被吓了一跳,追问了几句,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同?班同?学”才打来电话问情况的。
后来老爷子帮他搞定了这件事,虽然昨晚没来得及,但?是于情于理,闻硕还是觉得在回学校之前?要过去一趟。
眼下?时间还早,他怕打扰老爷子的休息,于是先去了趟外面的便利店,买了罐冷咖啡。
熬夜的副作用?很明显,在喝完了两罐咖啡后,闻硕终于缓过劲儿来了,约莫着老爷子这会也起了,这又才折返了回去。
疗养部的楼很好找,一楼登记处的护士对闻硕有印象,也没再打电话确认,登记完就让他进去了。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到了二楼的特需中心,闻硕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了老爷子爽朗的声音:“进来吧。”
闻硕推开?门,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已经有人了。
一位身着正装的男士此时坐在外间会客厅的沙发上,正与闻老交谈些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后,转过了脸来。
他看起来三四十岁,面相温和从容又自带威严。与男人对视的瞬间,不知为何,闻硕莫名地生出了一种紧张感。
闻硕只?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
“唔,你来了。”老爷子招呼他,“外面冷吧,进来坐。”
闻硕进了门,脱掉了外套坐在了男人对面的沙发上:“爷爷,这位是?”
“哦,这是你任叔叔,我以?前?的老部下?了。”闻老爷子说,“他今天刚好有事情来这边,听说我在这里住院,就过来了一趟。”
隔着不远的距离,闻硕对男人点?了点?头,“您好。”
“这位就是令孙吧。”任权说,“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
从进门开?始,任权一直都在默默地打量着闻硕。
他一直都知道?闻硕的。当年?他还在市委任职的时候,经常听闻老提起这个名字。
不过今日突然一见面,闻硕属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