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中似有深意:“太子妃眷爱公主,可曾为公主留下过什么倚仗吗?”
景涟还未来得及细思,下一刻寒光如电,映亮整间殿宇。
有什么东西打着旋飞上半空,掠过景涟面前,扑通一声掉落。
那是一颗头颅,它重重摔落在‘景涟’裙畔。
无头的尸体摇晃两下,颓然倒地,腔子里的鲜血狂喷,染红了‘景涟’的裙摆,也染红了景涟的全部视野。
殿内兵戈声骤起,但景涟什么都听不到了。
头颅的双眼仍未合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和虚空中的她对视着。
彻骨寒意席卷了景涟的身体。
她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醒了过来。
驸马
轰隆!
天际闷雷炸响,乌云翻滚,偶有光亮穿梭云间,带起连串雷声涌动不休。
下雨了。
这雨来得很急,又很大。竹蕊站在院中,第一滴雨水砸落在她脸上的时候,竹蕊觉得眉心一痛——不是‘眉心一凉’,而是痛。
她提起裙摆三步并两步跑进屋檐下,凉风终于起了,挟着雨滴,劈头盖脸往檐下吹来,立刻打湿了竹蕊的半幅衣裙。
竹蕊兰蕊面面相觑,眼看檐下已经不能站人,只得避入正房旁的小茶室,不住伸着头往正房门前窗下看去,心下担忧。
窗外雨声如瀑,雷声连绵,传至房中景涟耳畔,将她仍陷在梦境余韵中的思绪唤醒。
僵坐片刻,景涟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不知何处而来,却异常笃定的念头。
——梦中所见的荒诞情景,都是真的。
那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噩梦,而是真真切切的未来。
她不知这种荒谬的笃定从何而来,但这个噩梦本身就来的很不寻常。第一夜、第二夜,直到昨夜,她在梦中看到的景象从散碎到完整,最终窥至全貌。
就像昨日晚间捧起那碗安神汤时,心底亦有个同样笃定的声音告诉她:今晚仍然会做梦。
景涟又怔怔坐了片刻,才揭开锦被下床。
外间窗下陈设着一张书案,景涟晚间就寝,不喜欢将窗子全部封死,往往开一两扇窗通风,反正窗上还糊着一层细密的纱,不必担心招来蚊虫。
昨夜书案旁这扇窗开着,侍从们被景涟遣出去,没来得及关,风雨吹打过来,寒意直往窗中钻,雨丝从窗纱细密的孔中渗进来,窗下地面湿淋淋的一片。
砚中尚有残墨,景涟站到书案前,冷风一吹,吹得她打了个激灵,头脑反而更加清醒。
景涟提起笔,抑制住心头余悸,开始仔细回忆,慢慢梳理自己的梦境。
当今天子共有九子十一女,景涟在皇女中排行第五,尚且在世的兄姐共有五人,两位公主、三位亲王。
那三位亲王,分别是皇二子、皇三子、皇四子,被封为秦王、齐王、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