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们依次向外祖母问好,裴夫人一一赠过见面礼。尽过礼数后,两位良媛便识趣地起身,各自带着儿女告退。
殿内变得空空荡荡。
侍从们依次退到庭院中,仅剩怀贞怀贤二人守在门前廊下。
殿中只剩裴夫人与太子妃。
裴夫人望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时间不禁再?度落下泪水。
裴含绎坐在她身侧,静静递来绢帕。
她并非裴含绎的生身母亲,二人面容五官实际上并不相似,但当他们坐在一处时,眉眼间有种格外相似的气韵,这种神似令人不由自主地便深信他们是?母子血亲,便不会探究他们是?否形似。
裴夫人慢慢拭去颊边的泪。
她原本并不是?一个心死?如灰的冷淡性?格,但当她将一个角色扮演了?二十多年,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角色的一部?分。
等到泪水拭尽,她的神情?再?度平稳下来,面容平淡,唯有眼底的慈爱未曾尽数收敛。
“殿下。”裴夫人问,“为何?突然令臣妇提前入宫,难道宫中有变故发生?”
裴含绎道:“夫人放心,宫中大小事务,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请夫人提前入宫,是?另有一件旧事相问。”
裴夫人疑惑道:“什么事?”
裴含绎却没有立刻发问。
他站起身,走到门前,确认怀贤守在门外,又来到窗前,推开?窗扇。
怀贞站在窗下,正朝裴含绎投来猎犬一般忠实可靠的眼神。
裴含绎折身回到座位上。
他似是?思忖片刻,斟酌语言,而后缓缓发问。
“您见过永乐公?主吗?”
裴夫人有些诧异,如实道:“很多年前见过一次,那时永乐公?主还是?个女童。”
自从皇帝登基后,裴夫人带着襁褓中的裴含绎长?居京外,很多年不曾回京。
唯有她的母亲病笃时,裴夫人赶回京城侍疾,多停留了?一段时日,机缘巧合见过永乐公?主一面。
但那真的很久了?,那时的永乐公?主还是?一个年纪幼小却已经生的很漂亮的女童,裴夫人早已记不得她的面容,只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裴含绎问:“夫人可曾留心过永乐公主的长相?”
裴夫人更加疑惑,摇头?否定。
裴含绎想了?想,忽然切换到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他问:“我在信中提及的画,夫人带来了?吗?”
三日前,裴夫人从别院动身,即将归京时,忽而收到了东宫送来的一封信。
信里?,太子妃说,听闻肃王妃赶来京城的路上一病不起,嘱咐裴夫人上路时注意休息,带好随行医士,切忌劳累过度、大悲大喜。
关怀过裴夫人的身体之后,太子妃在信的末尾提及自己年幼时的一些由裴夫人亲自制作的玩具衣饰,请母亲带来东宫,放在手边时时看着,也能慰藉思亲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