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绎忽而一怔。
“能给我看看吗?”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裴含绎大致摸清了,永乐公主是个极其大方的人。她自幼在锦绣堆中长大,金玉珠宝对她来说便如瓦砾泥沙般,俯拾皆是。
然而这一次,景涟摘下珠串时却有些不舍。
“这是我母妃生前的贴身爱物。”她解释道。
裴含绎隔着一方帕子托起珠串,细细端详。
那些珍珠明显是新换过的,珠光盈盈秀润,看不出什么。珠链以金丝绞成牡丹纹路,在下方总成一朵盛放的牡丹。
不知为何,裴含绎总觉得这条珠链有些眼熟。
他平日里并不在钗环首饰上多用心思,这份奇异的熟悉着实怪异。
裴含绎神情丝毫未变,将珠链递回去,夸了句精巧好看,心思却分了一半,仍在思索那条珠链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景涟将珠串带回手腕上。
太子妃提起先皇后妆奁尽在东宫封存,这些死物都保管的妥善至极,对先皇后身边的旧人必然不会怠慢。
母亲的死因,先皇后不会不知道。
事关生母,她几乎开口就想婉转提起先皇后旧人,又在话语出口的前一刻蓦然止住。
不行。
景涟提醒自己:你心太急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思虑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落进半开的窗扇,檐下雀鸟婉转啼鸣,微风夹杂着花香吹入房中。
景涟伏在窗前,早起懒怠梳妆,满头长发随意披散,眼睫上还沾着净面后未干的水雾。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似望着檐外笼中两只梳理羽翼的雀儿,眼神却有些空茫,不知思绪落在何处。
竹蕊走入房中,禀道:“公主,尚服局送来裁好的衣裳。”
景涟轻轻嗯了一声:“衣裳留下吧。”
竹蕊问:“公主要不要再试试,如果哪里不合适,也好叫他们带回去改,要是发现晚了,恐怕明日出宫前改不完。”
景涟道:“都试了多少次,不会不合适。”
竹蕊听出她心情不好,不再劝了,却并未退下,而是继续说:“奴婢问过了,这次尚书府的喜宴,秦王殿下、楚王殿下、永思公主不去;齐王殿下、永和公主、永静公主都要亲自赴宴。还有几位年纪小的皇子公主,向圣上请了旨意赴宴,明日跟着东宫与公主一同出去。”
说完,她又压低了声音:“楚王殿下推辞喜宴,用的理由是楚王妃病了,要留下陪伴王妃。”
“阿愔病了?”景涟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