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府与尚书府这场婚宴,简直办成了灾难。
“丹阳呢?”景涟问,“丹阳没事吧,她能离开吗?还是只有父皇宣召进宫的人能离开。”
宫使的回答照旧圆滑得令景涟绝望。
她情不自禁地目露凶光。
温和的触感忽然落在肩上?。
太子妃轻轻拍了拍景涟的肩膀,朝她眨眨眼,做了个口型:“不要?紧。”
隔着衣袖,太子妃牵起景涟的手腕,共同登车。
宫使正同随行的侍卫一同上?马,忽而车辇垂帘猛地掀起,永乐公主娇艳的面容再度出现:“等等,方才尚书府上?下人人不得随意行动,为什?么言怀璧是个例外?”
宫使被她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背上?滑落:“回公主,言公子手持御赐令牌,见令牌如君亲临,不可阻拦。”
景涟恨恨放下车帘。
“他?到底立了什?么功。”景涟生气道,“父皇召他?还京也就罢了,还赐他?御赐令牌!”
她越想越是委屈:“我都?不曾有过这等殊荣!”
裴含绎望着她含怒的脸,一成不变的笑意虚虚挂在唇边,心情却沉落下来。
一旦心生疑虑,裴含绎再凝神?去?看景涟,就能从?这张美?丽的面容上?看出更多相?似的影子。
他?冷静地观察估量。
除了下颏线与轮廓外,永乐公主与那幅画像并?无太多相?似之处。画像上?的女子朱衣夺目,眉眼却沉静至极,虽只是一幅画像,却仍担得起渊渟岳峙四字评价。
永乐公主却不同。
她今年二十一岁,放在寻常闺阁女子间,应该已经诞育儿?女,为人妇为人母。但永乐公主生来得宠,二十一年花团锦簇,无限风光恣意。
即使此刻她的眉眼间笼罩着淡淡愁绪郁色,仍然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她们的神?态气韵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唯有景涟侧首时,在某个特定的角度,光与影交汇,她的姿态同画像高度重合时,裴含绎能从?她的面容轮廓上?,清晰捕捉到几分熟悉的影子。
裴含绎心底渐渐生出寒意来。
一个无比离奇的猜测悄无声?息地浮现在他?心头。
他?口中平静答道:“江南道今岁多雨,叛乱又起,当地官员镇压不力。言公子遇叛乱而不惊,从?容直闯兵马司,协助平息江南动乱,上?书恳请调粮赈灾,指挥若定,使得江南道百姓同沐天恩,是极大的功绩。”
景涟不出声?了。
她抱膝坐在那里,秀眉拧起,不知?在想些什?么,颊边泪痕虽已拭去?,眼尾却依然泛着哭过的通红,十分可怜可爱。
她只静静坐在那里,就美得像一幅令人心折的画。
这样?的美?人,更兼三分并不愚蠢的天真,恰到好处的烂漫,天潢贵胄的尊贵,琴棋书画信手拈来,坟典经史?略通一二,很难有人会不倾慕、不喜爱她。
怪不得当年郑熙、言怀璧、李桓,这些名噪一时的贵公子争相?求娶她,因为她本就是景氏皇朝最夺目的一颗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