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停顿片刻回道“非也……而是景王殿下等在前头,不知为谁而来。”
沈潮云闻言蓦地掀开车帘,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身着一袭蟒龙鳞纹锦袍的李元景,回想起今晨翡翠说的那些话,她的眼神瞬间一冷。
李元景此行为的只怕是她。
沈潮云的嘴角慢慢抿了起来,原本持续了整日的愉悦在此刻烟消云散。
那些隐在心底的恨意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再度涌现出来。
她扶着车壁的手指蓦地紧了紧。
“卢炳,”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伸出去将车帘放下,隔绝了车外的目光,沉着嗓音开口,“勿管闲杂人等,继续走。”
马车刚动,沈潮云却转身认真地看向了他。
方才波动的浓重情绪和神情都敛得一干二净,那双乌黑瞳孔里映着他的脸,轻声道“小叔叔,在萧将军之危解困之前,他还有用。”
是的,因为此事明面上就是他所为之。
作为计划中一环,沈潮云不仅不能露出任何破绽,甚至要尽可能地顺着他的计划去做,以免他中途更改计划,生计划之外的变动。
霍勖缄默,静了两息“你想如何做便去做,我会配合你。”
沈潮云垂眸朝他拱了下手。
“劳烦小叔。”
两人的交谈只生在几息之间。
话刚说完,外面便传来了李元景的声音“还请大将军留步,敢问沈五小姐可在车上?”
谁知刚靠近,侍卫随行在侧的寒甲军便噌的拔剑出鞘,李元景被逼得本能后退,倏然变色,身后的王府从属连忙护着他退下。
李元景特意等在这条通往内城的必经之路上。
今早沈家母女找上门来相求,他方才知晓沈潮云被霍勖带去了城外,只因随行皆是寒甲军所以无人敢窥探行踪,他便硬生生从午后等到了现在。
及笄宴那日丢了脸,此事又与沈潮云息息相关,以至于李元景短时间不想看见她。
他心想着,左右不过晾她个几日,这样反而能让她能清楚自己的分量。不过是侯府的私生女罢了,能嫁给他做王妃已是八辈子的福气,她有什么好再争的?
可偏偏冒出了个镇北大将军来!
霍勖!
他才回京,整个京城的格局便因他而生了变动。
李元景愠怒不已,声音止不住拔高“大将军这是何意?”
下一瞬,冷冽的嗓音从里面响起“再喊一遍。”
李元景顿时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忽地就听见身旁传来了接二连三扑通扑通跪下的声音。
景王身边的内侍全都下意识跪下就拜,两股战战,低头颤巍巍道“奴才拜见国舅爷。”
意识到了什么,李元景的脸色突然一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握。
是了,十三四年前霍皇后因病离世后,霍勖单枪匹马闯进宫城,将所有涉嫌此事的人都杀了个干净,更是放话说,“他在世一日,中宫便无人能居”。
以至于时至今日,他的母妃虽位列贵妃却未能执掌凤印,成为中宫之主。
而自那以后,他便让所有官员都仍称他为国舅。
哪怕柳贵妃已位列众妃之,哪怕李元景已是内定的太子,前朝后宫无人不巴结,可是他的亲舅舅来了京城,却依然不能被称为一声国舅。
陛下未有新后,他霍勖便是大庆唯一的国舅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