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孝皇后是很识大体的八旗勋贵所出的八旗姑奶奶,将后宫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令皇上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皇上与她们早年的嫔妃,一直都是很敬重这位皇后娘娘的。
就因为这样,所以人人眼里都容不下嘉嫔。
她太特殊了,特殊的叫人以为,皇上对她动情了。
是什么让荣嫔觉得瑶令是特别的呢?当初拔尖的乌雅贵人和宜嫔也不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但她们,没有得到过皇上不顾性命的相救。
众人知道的,一是南苑惊马。
还有一回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早两年皇上出外巡视无定河的时候,在汹涌洪水中,也是皇上将落水的嘉嫔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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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令回长春宫用晚膳。今儿的晚膳用的迟一些。
瑶令最近喜欢瞧着宫檐外头的天,看着它从满目光亮的模样一点点的被黑暗吞噬,最终成为黑透了的天,然后她就招呼跟前的奴才赶紧在廊下挂上风灯。
宫灯明亮璀璨,就显得这样的夜色亮堂堂的。
瑶令总是要看完这一整套的变化,才肯用晚膳。
今夜用过晚膳,瑶令就将从荣嫔宫女那里拿回来的窗花拿出来研究。
现如今长春宫里没了安嫔,阖宫都安安静静的,那几个庶妃更是老老实实的,瑶令觉得这才住的舒坦。
彩霞去小厨房轻点了膳食餐具后回来,瞧见紫月频频在宫门内张望,便过去问她。
“你不在屋里伺候主子,到这里来望什么?”
紫月小声道:“我想看看万岁爷来不来。”
彩霞一顿,才道:“赫舍里妃的牌子都送上去了,这会儿想必正是万岁爷翻牌子的时候。赫舍里妃毕竟是仁孝皇后的妹妹,顾念着赫舍里氏一族,还有太子爷的情分,万岁爷今夜肯定回去咸福宫的。你就别在这儿站着,不怕主子瞧见么?”
紫月道:“主子现在忙着呢。方才还叫我将为万岁爷南巡预备好的衣裳拿出来摆着,说是要清点清点,但只瞧了上头一层就放在那里不动了。之后便去摆弄从荣嫔娘娘宫中带回来的窗花。”
“姐姐,你说,主子什么时候剪过窗花呢?要是万岁爷在这里,肯定会怕主子又弄伤了手,不许主子动剪刀的。”
“姐姐,主子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今夜么?”
彩霞道:“主子又不像你,半点儿沉不住气。主子不是常说,心平气和,事缓则圆。便是要叫你心气儿平和些。别这么着急。”
旁边的张成不知道何时凑过来,低声说:“要不,奴才再炸一回小厨房?虽然重建了不太好弄,但要炸还是可以炸的。”
紫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现如今张成已是长春宫的首领太监。
彩霞警告地看了二人一眼:“你们两个别给主子添乱。知不知道?如今主子家里大爷在太子爷跟前当差。主子与太子爷关系亲近,这一炸,将来在太子爷跟前怎么说?”
张成被瞪了一眼,只好灰溜溜的去当差。
紫月低声道:“那怎么办?奴才见不得主子受委屈。”
彩霞没说话,只悄悄望了屋里一眼,见瑶令还在兴致勃勃的比对窗花,她低声道:“一会儿翻牌子的消息就别送进去了。万岁爷去了咸福宫的消息也别送进去。咱们还是照常服侍主子安寝。等过了今夜,慢慢的就都好了。”
紫月应了一声好,只管心里嘀咕,等万岁爷去了咸福宫,明儿一早,这往后还不知道主子要面对多少话语呢。
倒是人人都高兴了,主子看着不像不高兴,但主子心里能高兴么?
到底,万岁爷也没在明路上说,从今往后只宠着她们主子一个人的。
彩霞心里还忐忑,消息不送进来,生怕瑶令会问,但瑶令一直都没有问过。
彩霞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等到了瑶令平日里就寝的时辰,彩霞便过来道:“夜深了,主子梳洗后就安置吧。”
瑶令倒正在兴头上,笑道:“等我将这两个剪完了再说。”
彩霞只好等着。
瑶令是头一回尝试,手头的两个窗花繁复不太好操作,她剪坏了好几个都不成,实在是觉得眼睛酸手累了,才放弃了,叫了彩霞过来:“给我把手揉一揉,方才劲儿用大了,剪刀卡的手疼。”
“什么手疼?”康熙走进来听见,忙问了一声。
突然出现的康熙把主仆两个都吓了一跳,屋里的奴才慌忙跪下,瑶令也忙行礼,被康熙直接扶起来了。
康熙看了她的手就不高兴:“怎么弄成这样?”
桌案上摆着呢,乱七八糟的窗花,还有一把小剪刀。瑶令手上的印子就是这么卡出来的。
康熙瞧着就心疼,轻轻揉瑶令都喊疼,康熙越发不高兴:“不是不许你用手?怎么又不听话?成心与朕作对。”
瑶令笑嘻嘻地:“万岁爷怎么来了?”
康熙怕她疼,劲儿也不敢用大,见这丫头还笑,没好气道:“朕要是不来,哪能知道你这么不听话?你就为所欲为了,是不是?”
“没有。”瑶令道,“嫔妾这是头一回,就只是试一试。嫔妾想看看能不能学会,听说夜里用这个打发时间快。嫔妾剪坏了这几个,就到这会儿了。”
康熙瞧着那手上的印子淡了许多,这才放心。
听见这话,瞧了她一眼,摩挲着她的手道:“你不用学这个。也不许学。这个费眼睛,别再把眼睛给弄坏了。夜里也不许看书,年纪轻轻熬坏了眼睛,朕看你以后怎么办。”
“万岁爷真霸道。”瑶令鼓着脸问,“那嫔妾怎么打发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