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确实不用担心产品卖不出去造成的压价售出,”夏林崇没想到吴仁忠还留有一手,他微微笑着放下合同,“吴董也算是让我买了个安心。”
吴仁忠轻抚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笑笑不说话。
“但还没开始就认输,”夏林崇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的作风。”
“稳赚不赔也不要?”吴仁忠笑了笑。
“吴董是担心这批产品在我手里没办法发挥这个价值吗?”夏林崇坐在他对面,目光和他相交。
吴仁忠愣了愣,和他说:“你说笑了。”
“我只要交货量。”夏林崇再次表态。
吴仁忠依旧是淡定地反问他:“要是没办法呢?”
办公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夏林崇过了一会儿,把准备好的说辞抛了出去:“那我们只能要求云时能返还钱款了。”
“就算交货量没达到,你在非撤资期内撤资也是要付一定比例的违约金的。”吴仁忠审视着他,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表情。
“这我自然知道。”夏林崇回答他。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夏林崇以为他会甩出财报再次进行劝说时,吴仁忠突然说:“生意场上无非讲究个信任,如果夏总非要撤资,我倒是不好挽留。”
夏林崇抬起头,听见他开口道:“请便。”
对方的态度让夏林崇微微一愣,吴仁忠脸上神采奕奕的表情也让他有了不妙的预感。
“不应该,”夏林崇结束后第一时间叫于周来了家里,他解开西装扣子,皱着眉看着手上的合同,“我投行的朋友说吴仁忠最近并没有对外招投。”
“撤资明天到账,在这之后的几天里云时的窟窿应该填不上。”夏林崇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用力,像是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于周听见他问自己:“吴锦瑞手里的云时股票都借出了吗?”
于周点了点头:“交易给证券所了。”
夏林崇沉默了一会儿,敲着桌子的手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先大量借入,抛出去之后把吴仁忠制造庞氏骗局的消息大规模扩散出去,先让云时的股价下跌,在监管局再次下来之前只要他补不上那个窟窿,财报做得好看也没用。”
于周停下摘手套的动作,问他:“你想把云时做空?”
“你相信云时没有问题吗?”夏林崇问他。
于周摇了摇头。
“那就行了,”夏林崇抬头看着他道,“要让别人也不相信,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可万一他们反击,股价反增…”于周刚开口就被打断。
“无非就是亏得血本无归,”夏林崇笑着说,“我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给的。”
于周晃了一下神,知道他在说夏可岚。
“再说了,”夏林崇突然低下了头,“我都还没机会给她买过什么好东西。”
“我也没有,”于周表示自己也一样,并觉得自己好像更过分一点,“说好了毕业的时候带她一起回家,我都没有做到。”
于周垂下眼:“早知道就让她送了。”
两人的前期计划实施起来不算难,云时的股票长期持续上涨,经于周提醒,吴锦瑞本就对借股感兴趣,所以交易起来并不困难。
夏林崇把股票借到手后立马交易了出去,现在只要把云时的生产造假报告散布出去后等股价下跌,他再低价买回云时股票,最后把股票还给吴锦瑞就行。
然而事情甚至没发展到散布消息,夏林崇就出事了。
在发布报告的前一天,于周傍晚刚到家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的中文口音还算标准,但依旧能听出来生疏。
对方说:“你好,我是adrian,也就是你舅舅的律师,他现在被紧急拘留了。”
于周脑子空白了一瞬,很快镇静下来,仔细想想,夏林崇在中午给他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后,确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找过他。
在于周思索间,对方告诉于周,夏林崇被人指控非法监听,现在证据齐全,监控设备和购买记录都对得上。
于周几乎是下意识想起那个被他弄丢的监听器,接着对方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在听到指控人的姓名时,于周顿时愣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对了,他还让我登陆邮箱发一份文件给你,我发过来了,”对方告诉他,“adrian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什么事情都别做,他出来后会解决。”
挂断电话后,于周手脚慢慢变得冰凉,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打开对方发过来的文件。
这是一份云时内部的投资计划书,投资金额那栏的数字足以填补这段时间云时可能出现的所有漏洞,于周看着左下角那个陌生公司的名称,手突然抖了一下。
难怪夏林崇让他什么也别做,如果这份文件是真的,就算他把报告发出去也还是会被压下来,他给不出关键性证据,最后再让云时借势操作一番,股票可能就是另一番长势,但现在夏林崇还被关着,吴锦瑞借给他的股票如果疯涨,做空本就是一个收益有限,风险无限的做法,这就意味着他真的有可能亏的血本无归。
于周抖着手往下划动屏幕,看到了这家公司的隶属公司时眼皮很重地跳动了一下,接着,他看到了公司法定代表人的名字。
最近,于周每天都会从办公室搬点东西回来,今天带回来的,是这个提醒他喝水的像素小人。
天已经黑了下来,从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开灯,于周慢吞吞地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把这个桃木色的小盒子放在了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