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周没怎么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力气不大,刚刚的情绪下来后他又变得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于周见到傅怀辞带了一位陌生医生进来。
这位医生不苟言笑的,看起来没有李之宜看起来好相处,进来时手里还拿了什么东西。
针头挑开皮肤往里扎,液体注射进身体,于周静静地看着傅怀辞对他做的事,一大颗泪落在了鼻尖,最后滚落在衣领。
傅怀辞明明知道的,他最害怕打针。
“营养针,”等人走后,傅怀辞抹掉于周鼻尖的泪水,吻在他眼底的痣上,轻声哄他,“好好吃饭就不打。”
◇
大概是害怕,于周在打完针之后流了一会儿眼泪,但最后还是听话地把药吃了,只是不再看傅怀辞,也不要他碰自己,像是难得地闹起了脾气。
吃完药,于周出现了一些嗜睡的症状,加上身体还有些难受,躺在床上后很快就没了动静。
手铐还挂在床头,于周的手无力地垂着,被圈住的手腕很白,因为最近不认真吃饭小了一圈,傅怀辞坐在床边,小夜灯被他的身体挡住了些光,两人脸上都落下阴影。
大概是感觉到视线变暗,于周不安地缩了缩,手铐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傅怀辞盯着他手腕处压出的红痕,不知沉默了多久。
雪下得越来越大,大门口的台阶上落满了一层白蒙蒙的雪,于周在迷迷糊糊间觉得手冻得厉害,于是把手缩回了被子,直到暖呼呼的被窝把手腕捂热,他这才重新掉入梦境。
于周生病痊愈用了一周,在看到他没有绝食行为后,傅怀辞信守承诺,没有再给他打过针。
傅怀辞一天只会来看他一次,大多数是在夜里,待的时间不长,于周每次都背对着他,听他进房间,慢慢走到自己床边,再安静地看自己一会儿,最后沉默离开。
在于周说过不爱他后,傅怀辞不再抱着他一起入睡。
于周的入睡的时间变得不规律,有时候白天睡觉,夜里则坐在窗边,看着外边发呆,这已经成为了他每天的习惯,或者说是唯一的活动,虽然外面是一团黑漆漆,但他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喘得上气。
这天,于周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袖,抱着腿坐在椅子上,傅怀辞靠近时,他闻到了对方身上很重的酒精味。
傅怀辞站在他跟前,低头看了他几秒,走开了,接着于周听到他打开了衣柜,没过多久,傅怀辞回到他跟前,手里拿着一双毛线袜和一条围巾。
于周看着傅怀辞蹲在自己面前,握着他的脚踝给自己套上了袜子,最后又把围巾绕了两圈,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房间里很安静,于周低头便能看见傅怀辞低着头专注的样子。
把这些事做好,傅怀辞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不乐意地说:“诌诌,你说不爱我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于周偏开头。
傅怀辞扣着他的脸转过来,笑着和他说:“但我会想办法。”
于周下巴轻轻颤了一下,悄悄低了头,下一秒什么东西被他丢到地上。
傅怀辞低头,是自己那本收起来的结婚证,不知怎么被于周找到,他大概握了很久,现在皱巴巴的,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他把这个失效的证件捡起来,掌心压着抚平了褶皱,傅怀辞喝醉了的语气闷闷的,警告于周:“这是我的,你不准动。”
于周没说话,在傅怀辞走后,才拿着枕头底下的东西去了浴室。
第一场雪连续下了不知多久,楼下院子里的雪堆得越来越厚。
某一天于周从黑暗的房间醒来,突然忘了自己这是被关的第几天,更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开口说过话了。
他没有再出过房间,小夜灯晚上不开了,白天窗帘拉得紧紧的,原来害怕的黑暗,现在反而可以给他安心。
傅怀辞几乎每天回来身上都带着些味道,有时候是浓重的酒味,有时候是劣质的香水味,他看着很疲惫,总是会来抱一会儿于周,即使得不到任何回应,走的时候也会看起来精神一点,只偶尔会在抱着的这几分钟里沉沉地睡去,醒来时于周早就不在他怀里。
两人好像变成了只在夜里偶尔拥抱的陌生人。
浴室被反锁,水声哗啦啦的,像是在洗澡。
雾气被掌心擦掉,镜子里的人头发已经长到遮住眼睛。
于周伸手碰了碰,有一点刺到眼珠子。
他不太满意,最后摸了摸口袋。
从浴室出来,傅怀辞正背对着于周站在窗边,听到声音后回头看他。
于周往床边走了一半,听见傅怀辞柔声叫他:“过来。”
于周愣了一下,脚步没停,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手往枕头底下伸了伸。
傅怀辞的脚步声在靠近,于周闭上眼,紧紧地握着手里的东西。
“再反锁我明天把浴室的锁拆了。”傅怀辞碰了碰他的鼻子。
于周抖了一下,往后缩了缩。
“头发短了。”傅怀辞开口。
于周没理他,指甲却陷进手心,下一秒却被傅怀辞从床上用力拽起来。
傅怀辞动作迅速地掀开他的枕头,发现了于周藏在底下的小刀。
“哪里来的?”傅怀辞伸手把这把小刀拿到手上,声音冷得吓人。
于周静静地看着他。
傅怀辞拽过于周的手腕,大力掰开他右手紧握的东西,那个臭脸小猫挂件滚落在床上,又被于周伸出左手拿了回来。
在看到对方手腕上细细的血痕时,傅怀辞突然被刺痛了似的松了一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