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周被迫抬起头,不知想到什么,眼神痛苦了一瞬,平静道:“因为你们该死啊。”
吴锦瑞大概是第一次听于周这么直白地表达恶意,愣了一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你说什么?”
“你,还有吴仁忠,”于周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恐惧,反而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又重复了一遍,“你们都该死。”
吴锦瑞气红了眼,扬起手,一巴掌下来,于周的脸被扇得偏开了头,接着吴锦瑞却突然慢慢笑了起来,眼底都是狠戾:“行…我倒要看看是我们该死,还是你和傅怀辞先死在我们手上。”
在听到傅怀辞名字时,于周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一下。
吴锦瑞用力地甩开他的脑袋,想看看吴仁忠那头的情况,却听见于周在他身后问自己:“和傅怀辞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吴锦瑞看着对面发来的消息,嘴角这才扯了个笑,回头也让于周看看,“傅怀辞在云时安插了人,偷了账本,现在为了你又乖乖还回来了。”
于周看着照片上和吴仁忠面对面坐着的傅怀辞,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喃喃道:“我做的事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吴锦瑞冷笑着道,“可这事不就是他干的吗…”
吴锦瑞脸上的表情让于周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接着他听见对方说,“望月山庄的盘山路以前做过赛道,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在这里出意外吗?”
见于周失神的表情,吴锦瑞继续开口:“只要做点手脚…”
“这些事是我自己要做的,他什么不知道,”于周语气里终于带上了恐惧,“而且他现在也把东西还回去了!”
“那又怎样?”吴锦瑞的话像毒蛇似的钻进了于周的耳朵,“看这个时间点,他大概死了吧。”
听到这话,于周整个人如同掉入冰窖,身体剧烈地发起抖来。
吴锦瑞的手机再次响起。
吴仁忠手下发来的下一张照片,是傅怀辞的黑车掉下山崖的照片。
吴锦瑞嘴角的伤口因为快意裂开,他看着于周的表情终于不再是愤怒和失控。
他蹲下身,把这张照片也放到于周面前。
“不信?”吴锦瑞见他仿佛毫无反应的表情,甚至把手机直接丢到他手边,“那你可以打打他的电话,看看他还能不能接。”
眼前模糊着,于周掌心压在地上,抖着胳膊把手机迅速拿回怀里,他躬着背跪在地上,像是以一个祈祷的姿势点开了拨号键。
他熟练地输入傅怀辞的号码,却因为手抖输错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拨过去时他差点快要撑不住地倒下。
听筒被他紧紧地压在耳边,一声,两声,于周告诉自己要耐心,以前的傅怀辞也不一定能够很快接起他的电话,但他一定会接的。
直到最后一声结束,机械的女声在讲第一个字时于周就把电话挂断,接着继续重复。
第三个挂断时,于周意识到傅怀辞也许在生气,生气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主动打过电话,所以才会一个都不接听。
在不知第几个电话自动挂断后,于周狼狈地蜷缩着,脑海中却突然响起傅怀辞以前给他存的新号码。
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点开了通讯录,往下翻到底部,再来回翻了两遍后突然把眼睛压在胳膊上,喉咙里发出了极其痛苦的,又像是懊悔的一声哽咽。
删掉了,一个都找不到了。
于周跪趴在地上,无助地抓着自己的手腕,力道大到挠出了血痕,很快就破了皮,嘴里却在喃喃着:“都怪我…都是我…和他没关系…”
吴锦瑞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抬起脸,看到于周的泪已经不自觉地淌了满脸,眼神涣散着,只是不断地在重复着:“我求你救救他…求求你…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于周的哀求让吴锦瑞的脸上多了笑容,他抬手把于周的手机用力摔到了门边,屏幕瞬间碎得四分五裂,紧跟着熄了屏。
那辆车是傅怀辞的,于周眼神空洞着,牙齿一直止不住地打颤。
吴锦瑞恶狠狠地再一次提醒他,“谁也救不了他,是你把他害死了…”
傅怀辞是被自己害死的,于周眼眶里绝望地涌上雾气。
“但他就算死了,”吴锦瑞想到自己身上被撞的伤,和于周宣布,“我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后来的事,于周有些记忆模糊,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吴锦瑞拽去了另一个房间,视线逐渐变暗,再次看清身处的环境时他甚至连眼神也没抬一下。
于周的手腕被冰凉的手铐铐住,眼睛被吴锦瑞蒙上了黑布,视线变成了一片黑。
黑暗里情绪被放大不知多少倍,他甚至不敢想到傅怀辞这个名字,只要脑海中闪过一下,胸口的痛楚像潮水般,一瞬间要把于周整个淹没。
随着视线的消失,外界的声音仿佛也逐渐褪去,因为心脏的钝痛,于周逐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大腿传来了火辣辣的疼,于周没有一声痛呼,只是不断地猜想着傅怀辞会不会很痛。
“傅怀辞…”于周轻轻地,委屈着声音喊出这个叫过无数遍的名字,意识到以后都不会再有人给出回应。
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不知过了多久,于周仿佛听到了敲门声,接着吴锦瑞放下东西,脚步声远去,最后门被关上,只剩下了于周一个人。
手铐中央悬着条铁链,被缠到头顶的架子上,于周跪在地上,手腕已经变得红紫,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脚步声又渐渐朝自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