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叔沉吟了一阵,却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您最好亲自去见。”
今日登珹王府门的宾客比这七年中所有到过珹王府的人加起来还多。
道贺声不断,贺礼不断,却甚少有什么客人会指名道姓要见新郎。
李衡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酒盏,随着雍叔一路前行,来到偏厅,见到了想见他之人。
他本以为会是钟意之或薛云直,却不曾想远远望见一个微躬的背影,还有平天冠下花白的头发。
那年迈的士大夫转过身来,才是李衡最为吃惊的时候。
“赵、赵大人?”
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赵皇后的祖父,南晋的开国元勋,平章知事赵辅国会出现在他面前。
“呵呵,世子殿下,看到臣来恭贺你新婚之喜,很是意外吧?”老者轻笑了两声,眼底却毫无笑意,显然,他不全然是来道喜的。
李衡能感受到自己肩背处的衣衫洇出了一些汗,无论按亲疏或辈分,赵辅国都确实不该出现。
他只能如实作答,“晚辈属实意外。”
“臣隐约耳闻,世子近来除了婚礼,还有别的事忙。似乎是在查一桩旧案?”
李衡闻,手中握紧。
与此同时,端坐与新房中的新嫁娘也凭着敏锐的听觉发现了躲在窗外的不速之客。
“出来吧。”
没有动静。
她不得不放下扇子,盯着凤冠霞帔,亲自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不曾将预料中的人抓个现行,反而将自己吓得惊退一步。
“司首属下拜见司首。”她不顾头面沉重,骨子里刻着的恭肃令她即刻下拜。
“站着吧。”司首负手而立,上下审视她,笑道,“很有世子妃的模样,你本该就是这样子。”
冰流这时倒是无所触动,只是试探问道:“大人,您突然现身,不会是为了来参加婚礼的吧?”
司首摆摆手,“今晨刚被陛下召去了,现在来这不过是顺路。”
冰流皱眉,“他要催阴者司动手吗?对世子妃?”
皇帝与司首的对话,本不会与她一个小小阴司使相关。只是今日司首对她格外亲切,她才敢问。
“是也不是。他还催我们做另一样事。”司首不待她问,便已经讲了起来,“陛下为了与北瓯修订盟约,答应了帮北瓯的皇帝一个小忙,要一个人的眼珠,还有他的皮肉和骨头,简单来说,就是要阴者司抓住一个人,然后送去千刀万剐,装进盒里,送去北边。”
司首一面说着,一面全神贯注盯着她的脸,企图从中寻到一丝动静,却只是徒劳。
“这样麻烦,人找到了吗?”她淡淡问道。
“此人可不好找。可能,他就在你我的身边,而我们都无法发现。”司首道,“但他就在金陵。冰流,做世子妃的同时,也当帮我个忙,留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