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如毒蜂的尾针,在李元阙心头扎了进去。
明明力道很轻,却深深刺入肉中,带来绵长酸苦的疼痛。
李元阙变得疏离冷漠。
“我皇兄的床榻好爬么?光渡大人?”
光渡木然片刻,突然开始用力挣扎。
但他的挣扎并不是为了脱困,而是为了避开李元阙的手。
滑凉如水的发,从指缝间坠落。
像一把抓不住的沙。
李元阙没有挽留注定消逝的指间沙。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光渡,“你不是么?”
是什么,又或者,不是什么?
他不用说明,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光渡以绑缚之姿,勉力抬起头。
这是这个晚上以来,他第一次认真与李元阙对视。
就连李元阙都在这个安静的对视中,收起了方才的神情。
在这一刻,他从光渡麻木的瞳孔中,感受到了某种悄无声息、却又浩瀚绵延的隐秘震动。
李元阙蹙起眉头。
明明不都是事实么?
可为什么……
他看上去这样难过?
美有很多种形态。
静止的彩蝶,匍匐的猎豹,冻湖冰破的刹那,钻出土面的嫩芽伸展生长。
干涸水渠被暴雨冲盈,贺兰山西麓腾古拉沙漠之上的黄风卷沙成旋。
脆弱可以是美的,荒凉可以是美的。
那么,残忍同样也可以。
光渡所展现的脆弱,短暂到仿佛只是刹那错觉。
他的眼神变了。
那种温和的、友好的东西彻底消失了。
光渡的目光变得冰冷,攻击性藏在厚封的冰层之下,太过夺目的外表,反而具有迷惑和隐藏的功能。
他这个样子,反而可以让李元阙将他传闻中的形象,和面前这个人重新连接起来。
光渡冷淡而镇定地开口:“我不是。”
李元阙微微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光渡这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每当我接触到某种特定的土石,我的皮肤就会变红,甚至长出红疹,若是你有能在这里再等一会,你便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这便是光渡给出的解释了。
光渡缓缓望向旁边锁着的窗户。
这也是适才李元阙短暂离开他身边时,光渡在地面挪动的朝向。
他深褐色的双瞳中,闪着奇特的光,“如果你走到那扇窗下,推开窗,往外看,你就会得到佐证。”
“这是你脱身的伎俩么?”
李元阙感到了一点诧异,“别再说谜语了,不如你自己说清楚,外面有什么特别的?”
李元阙刚刚进殿时,并没有在外面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