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胸口就被陆南扬一脚踹了上来,传来一阵剧痛。谢泉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撞上了身后“小心地滑”的牌子,塑料和瓷砖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手臂撑在洗脸池边缘才勉强没有滑倒。
“你少他妈在这装蒜。”陆南扬拎起谢泉的领子,一字一顿地说,“我这辈子,最烦别人骗我。”
谢泉被他揪着领子,眼镜歪歪斜斜勉强挂在脸上,反而笑出了声,“我发现你这个人很虚伪啊。酒是你自己喝的,炮是你答应约的,你在拉住我手的那一刻就应该承担这种选择的风险,不是吗?”
居然有人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讲出这种歪理,陆南扬简直要被气笑了。
“好。”陆南扬点点头,“那你在招惹我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种下场。”
说完他抡起一拳砸在谢泉的下巴上。后者来不及躲闪,腮帮子直接撞上牙齿,嘴里顿时尝到了铁锈味。
这一拳挨得谢泉眼冒金星,下意识抬起手臂想挡,没想到陆南扬眼疾手快地钳住了谢泉的脚腕,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一个过肩摔狠狠把对方抡在了地上,接着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迅速把他的胳膊反剪在了身后。
剧痛逼得谢泉一阵颤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陆南扬冷冷地说,“我当过兵,你打不过的。”
谢泉只来得及露出一个诧异的眼神,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陆哥,谢医生,你们在里面吗?”
说话的是贾荣,估计是在外面听到了他们俩的动静。
谢泉没说话,陆南扬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秒,最后陆南扬开了口。
“没事,刚才滑了一跤。”
“哦……”贾荣半信半疑,“那你小心点啊,上完出来帮忙收拾下外边摊子,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嗯。”陆南扬应声。
一直等到再也听不见贾荣的脚步声,陆南扬才松开谢泉一只手,压低声音,“把闻飞电话删了。”
谢泉跪在卫生间的地面上,湿冷的瓷砖弄脏了他熨烫得体的裤子,他喘息着抬起头,先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缕凌乱地垂到前额,遮住眼睛。
上次打架的时候,陆南扬的身手还没有这么利索,现在谢泉才知道,之前不过是他故意放的水。
这个角度下,陆南扬高高在上地钳住他的胳膊,而他像个被征服的奴隶般跪在他面前,稍一抬头就能对上陆南扬近在咫尺的胯部。
他知道这时候有反应好像不太合适,但一股热流还是不受控制地滑向下腹。
谢泉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我没有——”
陆南扬使了点力道,谢泉顿时痛得眼泪直往外飙,一时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陆南扬我警告你!你这是人身威胁,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样小心——”
“要么你自己删。”陆南扬抬了抬下巴,打断他的话,“要么把手机扔地上,我替你踩烂。”
谢泉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发出粗重的喘息。陆南扬松开他,谢泉踉跄了几步才从地上站起来,他的发型已经完全散乱,刘海乱七八糟地拂在前额,裤子上更糟糕,膝盖和裤脚的位置上都有一大片水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在卫生间里做了什么。
谢泉扶着洗脸池站直身体,一边盯着陆南扬,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陆南扬的面把刚存好的号码点出来删掉。
“行了吗?”谢泉把手机屏幕反转给他看。
“行了。”陆南扬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从今天开始,别来招惹我,别让我再在任何地方看见你。从今往后,我就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你这个人。”
谢泉冷笑了一声。
“滚。”陆南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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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半个月里,陆南扬确实没再见过谢泉。
闻飞头一个礼拜还对他的男神心心念念,但在男神持续不回消息不回电话之后,没多久热情也就慢慢衰减了。
“你说他是不是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啊?”闻飞怀疑地盯着手机,“难道他真是那种随便玩玩的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相信。”陆南扬边说边把书往后翻一页。
“不会吧,说不定只是最近太忙了……要不我等下次他在医务室值班的时候再去找找?”闻飞犹豫道。
“上回你不是找过了么?”陆南扬没抬头,“放弃吧,他就是不想见你。”
闻飞咂咂嘴,只好换了个话题,“这周你还是不回家么?”
“不回。”陆南扬边抄笔记边说,“学校宿舍我住得好好的,回什么家啊。”
“你又不像我们,你家离学校也就半小时。”闻飞说,“干嘛不回啊?自己家多舒服。”
“你们都不回,就我一个人天天往家跑,那不成搞特殊了么。”陆南扬随口说。
“你有病吧。”闻飞无语。
下课铃打响,陆南扬在课本上记下最后一句笔记,句号刚落下,就看到老师站在课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教民法的老师姓孟,四十来岁就开始秃顶,于是努力把两边的头发留得很长,好盖住中间的平原,平常看着还挺是那么个样子的,但出门得戴帽子,否则一刮风就破功,吹得两鬓的头发像两颗摇摆的海草。
“小陆啊。”老孟背着手,笑眯眯地开口,“你上次考试的成绩还蛮不错的嘛,进步很大。”
陆南扬拿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还行吧,谢谢老师。”
“谦虚了陆同学,我问了其他科的老师,都说你进步非常大。”老孟还是笑眯眯的,伸手理了理陆南扬的衣领,“不过努力之余呢,也别忘记照顾好自己,最近天凉了,记得多添两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