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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你二人有个孩子也好,你婆母喜欢孩子,届时有了孩子添了热闹,她也不至于总往二房跑了。”话说到这份上,方幼眠不会听不出来是在点她。

老太太知道崔氏不喜欢她,总是背地里训责苛待,变相告诉她若是有了孩子,一切会慢慢改变。

可她不这样想,崔氏厌恶她是因为她的家世,她这个人,即便喜欢孩子,也不会喜欢她的。

她没有拂却老太太的点拨,点头轻嗯。

喻凛在一旁也听得清楚是个什么意思。

见旁边站着脑袋堪堪到他胸膛的少女点头,他收回了眼。

说完方幼眠,老太太又讲喻凛,势必得了喻凛的一句准话,她才满意。

“好了,你二人下去罢。”

宁妈妈送两人出去。

回程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喻凛照旧按着他习惯的步伐走,大步流星,没一会就又甩开了方幼眠。

从并行改成了一前一后,且两人之间产生的距离越来越大。

他兀自思忖着今日发觉她在家里没有地位的事情,还有祖母最后说的那一番话,回过神才发觉,他那位娇小安静的妻子被他远远甩在后面,几乎有半程抄手游廊的间隔。

喻凛回身,眯起眼往后看那一抹有些模糊的碧青色身影,而后停下了脚步。

方幼眠还在想刚刚的事,站了一日腿脚也酸,并不打算快步追他,一则站在喻凛的身侧总觉得压迫感十足,倒也不是害怕他,主要因由喻凛身形高大伟岸,加上他不苟言笑,又久经沙场,自带一股肃杀的气势,令人默然,在他身边要字斟句酌。

二则回去也是要在正厅应付诸位长辈,这会子,众人只怕还没有走呢。

她很不喜欢喻家几房你争我抢,互相奉承,明褒暗贬的嘴脸,不喜欢也还要装出一副附和认同的笑,着实累得慌。

走着走着,发现不远处站定的喻凛。

他停下脚步负手而立看向不远处的凉亭,像是在赏景色,又像是在等她?

方幼眠不确定,怕是喻凛是有旁的事情要交代,故而加快了脚步上去。

她遂一追上喻凛,他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到她的身上,只一眼,便挪开了。

好像真的是在等她,难不成要说方才孩子的事?

不过一道走了几步,他并没有说话,看着不像是有什么吩咐,就真的是等她追上来。

这一次并行,男人的步子放小步调放慢了很多,方幼眠加快脚步,跟得没有昨日那般困难了。

方氏就在他的身侧,始终落他小半步,两人之间并没有真的并行。

这个间隔就像是她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守规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不会越过无形的边界。

思及此,又想到今天的事,喻凛张口说了一句,“往日里家里用膳,你一直寅时便起?这样忙碌?”

方幼眠微顿,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用意,“。。。。。。”

她略一思忖,不好回什么话,干脆轻轻颔首,以作回答。

喻凛本以为他起了一句头之后,方氏会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他,今日他替她出头的意头已经足够明显了,真要是装着心思的人,也该知道顺着他给的“杆子”往上爬一爬。

虽说祖母叫她管家,可这些操劳来去的琐事,都是下人们该做的事,她却事事亲力亲为,当中必有内情,若说是方氏因为自身家世不好,想要借此讨好家里的众位亲长,却也不太像,毕竟都是些体力活,吃力不讨好,谁会因为这点迎合而高看她?

难不成。。。。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可她没有,点头之后什么都不说,叫喻凛不明。

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静等了一会,她照旧沉默,活像是个美丽的小哑巴。

喻凛也不问了,径直道,“日后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

此话一出口,她的反应可算是有了,还大了一些,微微歪着脑袋看他,澄明晶亮的眸子漾着不解,好似会说话,无形在问他为什么?

方氏历来喜欢低头,还从未这样看过他,想到今日她站在六棱台阶上偷偷的窥视,喻凛清咳一声。

“你贵为少夫人,是家里的主子,那些琐事不应该你去做,家里雇用丫鬟婆子,不是养着吃干饭的。”

方幼眠明白了,她回正了脑袋,步调又放慢了一些,没说答应不答应,喻凛正要问她听清没,下一息,她张口,有些为难,“可婆母那边。。。。”

实在不是她想当着喻凛的面说崔氏的不好。

他叫她不做家里的活,她自然是一百个乐意,本来就不想这样操劳,方家受喻家的恩惠,她侍奉长辈掌管中馈是应当的,可崔氏总不满,就想把她当个下人。

崔氏的目的,方幼眠很清楚,无非就是想告知她,让她时时刻刻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她嫁进喻家是享清福的,侍奉长辈就是她该做的事,也别以为她掌着对牌和管家的钥匙,就是喻家养尊处优的女主人了。

这些话,崔氏耳提面命说过很多遍,这些话听得方幼眠耳朵都快要起茧子,刚开始她也会难过委屈,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积年累月下来,心境平稳了,也看开了。

不过是轻飘飘几句而已,费的是崔氏的口舌,真伤心难过,苦的是自己的身子,真被人知道了,多是看笑话,谁会心疼你啊。

既然没有人撑腰,她只能听话去做,谁叫她家里受制于人。

偶尔有看不下去的庶出长辈到家里看到她这样操劳,忍不住以玩笑的口吻说了一两句,却被崔氏以调教的口吻给堵了回去,又说她小门户出身,身上担着管家大任,自然要多学学,这掌家可不是只管对牌钱粮的事,富从简中来,还把她第一次整理礼品就遭贼的事情往外说。

后来,也没有长辈会替方幼眠说话了。

嫡出的长辈巴不得她喊苦喊累,最好哭到老太太的面前,说她管不了家了,对牌钥匙也能落到旁边去,至于庶出的亲长,倚靠着方家嫡出,根本不敢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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