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怔。
水无尘立刻问道:“那五怪人又是如何死的?”
“因为还有一人,这人杀死五怪人后,不知遇着什么事,匆匆离去了。”千雪浪道,“许是如此,叫你侥幸逃过一劫,又也许,他本就是要你做这个替罪羊。”
他又看了一眼任逸绝,任逸绝微笑道:“玉人都说到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九方策沉吟片刻,忽自二人脸上稍稍一转,目光犀利如鹰隼,问道:“不知这线索,二位是从何处得知?”
千雪浪淡淡道:“自有知处,无可奉告。”
九方策蓦然站起,被水无尘轻轻挽住胳膊,摇摇头道:“策郎,雪大哥所言必有他自己的道理,人家好心提供了这线索,许是不想卷入这麻烦之中,何必勉强呢。”
“可是……”九方策神色渐忧。
水无尘摇头微笑道:“我知道你在忧心什么,雪大哥说话绝不会无的放矢,难道人家三言两语地开句玩笑,他就真的信了么?他既来找我,说明这线索定然是真的。”
她盈盈看向千雪浪,腮边含笑。
“更何况,这线索已很足够了。”
九方师玄与九方子鸣正要听下去,哪里料到水无尘忽道:“好了,既话都说完了,那大家都去休息吧,想也累了。”
随后水无尘安排众人到客房休息,她瞧得出来两名弟子与丈夫谈得并不愉快,可既不肯离去,想来一定是件大事,要是赶出去也是待在外头苦等,干脆一并留下了。
时至深夜,月明风清。
千雪浪无心睡眠,更无意打坐,将剑匣解下放在桌子不住抚摸,只觉得下山之后,总是有许多讨厌的事儿,叫人大感厌烦。
他今日见着九方策与水无尘之间夫妻恩爱,又听水无尘谈起步月娘与太叔生愿为对方而死,没由来的想到师父。
世间的情爱,难道总这样甜如蜜,狠似刀吗?
他不禁迷惘。
窗纸上树影摇曳,忽投落一人身影,千雪浪目光一凛,顿将剑匣背负在身后,就听窗外有人笃笃敲了三下门,柔声说话:“雪大哥,你睡下了吗?”
“有事?”千雪浪在屋内回答。
水无尘甚是无奈:“哎哟,你要么请我进去,要么自己出来,哪有屋里屋外这样讲话的,你怎地比我还黄花大闺女做派?”
“要想进来,推门而入;要我出去,相邀就是。你站在窗外偷偷摸摸,想必自己也没想好。”
“嘿,我好心让你自己做决定,你倒不领情,那请雪大哥你出来吧。”
千雪浪干脆推门而出,只见水无尘已从窗边走过来,站在院子里,月光如洗,落花片片,她正背对着自己站着,两人一时谁也不说话,气氛静默了片刻。
好半晌,水无尘才幽幽轻叹道:“雪大哥,告知你这线索的,是五怪人其中一位对么?”
千雪浪沉默片刻,才道:“嗯。你怎么知道?”
水无尘轻轻一笑道:“难道天底下单只有你的任小友是个聪明人?晓得见微知著,睹始知终吗?你口才虽是不佳,但说得那般肯定,如同身临其境似得,除了有浮蝶蜕的五怪人还能是谁?难不成是罪魁祸首呀。”
这话是在说任逸绝白日察言观色,猜出袭击她的是九方门人一事。
千雪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知该先反驳“我的任小友”一言,还是先反驳“只觉得任逸绝聪明”此语。
最终千雪浪只好这样说:“不过是件小事,你何必打趣。”
水无尘调侃:“如此维护,看来这位任小友改变了雪大哥很多,我瞧他白日喊你玉人,甚是亲昵,也不嫌害臊。我原本以为你们二人不是道侣,这下倒真有些怀疑了,雪大哥,你是否好事将近?”
要是别人,水无尘当然不会随口说这些玩笑,可偏是千雪浪,他修行无情道,这些口业要是都看不破,那这修行喂狗倒快些,因此没什么顾忌。
千雪浪淡淡道:“称呼而已,有什么紧要,任逸绝生性多情,喜欢玩笑罢了。”
“哎……这事儿我倒熟了,雪大哥,你当年对我也是这样,水无尘来,水无尘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有仇。”水无尘低低一笑,“没想到现在也是任逸绝来,任逸绝去的,你难道没想过换个称呼吗?”
千雪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水无尘柔声道:“雪大哥,我知道你性子冷淡,为人好清静,从不在意什么。可你既说任小友是个生性多情的人,想来他有时候也需你对他好一些,有所回应,这样才是朋友长久之道。”
千雪浪忽想到师父,子欲养而亲不待,自师父死后,他过了几十年才想起师父种种好处来,想如何补偿,想如何珍惜,也已是来不及了。
后来又……又遇到了未闻锋,他也什么都没能做到,只能眼睁睁见着未闻锋伤心难过,痛不欲生。
千雪浪默然片刻,又问:“你今夜来此,就是操心我与任逸绝的友情?”
“噢,这倒不是,只是随口拉些家常,这也是人情往来的一部分,雪大哥可以理解为没话找话。我瞧你大概是不曾体会过的,所以特意叫你体验一番。”
千雪浪忽道:“……你白日突然不继续,是知道谁有嫌疑吗?比如说,九方家的人?”
水无尘嫣然一笑:“看来这天底下见微知著的人又多了雪大哥一个。既多了个幕后主谋,那牵扯进来的人就都有可能是原因,不过,猜测毕竟只是猜测,不能成为证据。”
白眉伶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