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如一缕温暖的丝线,悄悄穿透营帐的缝隙,洒在草地上。夜晚的寒气未曾散去,晨露在草叶间闪烁,透出几分清冷。谢缘风早早起身,悄无声息地整理着自己的行装,准备离开这个已无牵挂的义军营地。
他静静地站在营地的一角,目光落在远处的山脉上,心中思绪纷乱。义军的战局已然无法挽回,几乎没有什么黄巾军的大部队在附近活动,谢缘风所肩负的使命感似乎也在这片广袤的荒野中慢慢消散。自从黄巾军爆发之初,谢缘风便加入了这支队伍,却从未真正参与过决策。虽然凭借一身高强的武艺,谢缘风在义军中小有名气,但因其冷淡的性格和不参与争权夺利的态度,早已成为了某些人的“碍眼之人”。如今黄巾军逐渐消散,义军的力量也越来越分散,谢缘风对自己的未来和义军的前途,渐渐失去了信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冠,斑驳地洒在营地的青石地上,随风摇曳,宛若浮动的金鳞。周围的士兵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虽不言语,气氛却压抑得令人几乎窒息。此时,四人围坐在一块石桌旁,气氛如凝滞的湖面,平静却难掩暗流。
孙宇坐在桌旁,身形如松,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与狡诈。虽然他面无表情,但那高远的气度依旧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清。他的左手悠闲地搭在桌沿,指尖轻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随意地打发着时光。只要他一开口,那些千军万马都能被他指挥得井然有序,而此时,面对眼前的方凯,他的心中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厌恶与鄙视。
方凯的身影笔挺如松,身形修长,面容依旧显得年轻,却带着些许风霜的痕迹。即使他年纪尚轻,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已经藏匿了足够的算计与野心。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言语,都仿佛在精心编织一张看似无害、实则充满锋芒的网。他坐得极为端正,双手自然地搭在膝上,姿态从容,但那双目光,却不时掠过谢缘风,目光深邃,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寻求一种认同与支持。他的眼中闪烁着某种难以捉摸的光芒,仿佛一场潜藏的权谋即将上演,而他恰巧是那个幕后操盘的策士。
当方凯开口时,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韵律感,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的推敲。他的话语虽不多,却如同温暖的春风般,轻轻拂过在场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与信任。然而,这柔和的语气之下,却也带着一种精心伪装的虚伪,若细心察觉,便能发现他话中那份隐秘的算计。
“孙太守,”方凯轻启朱唇,语气温和,仿佛是故意低调地开启话题,“我自知身处乱世,若能在朝廷中有一席之地,岂非更能为百姓谋一条出路?”他微微一笑,目光淡然,神色不急不躁,仿佛这一番话只是随口一提,毫无深意。可其中的潜台词,却透着他那份渴望权力的心思——他所称之“百姓”的,不过是他谋取权位的幌子而已。
“只希望,太守能否为我提供一线机会。”方凯话语未落,眼神却早已滑向谢缘风,似乎在期待某种回应或是认同。他的目光掠过孙宇,落在谢缘风的身上,若有所指,又似无意地继续道:“谢公子,若能在孙太守麾下效力,未尝不是明智之选。既然你才俊出众,若愿意驻守太守府,充当一位护卫,相信太守必定会器重你。”
方凯的眼神中闪烁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仿佛在试探谢缘风的底线与心思。那话语中的“护卫”二字,轻描淡写,却似乎在暗示着谢缘风的位置——他所给予的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职务,然而在这番“建议”中,却隐藏着某种深远的意味,仿佛一切的安排,都已经在他心中构思已久。
谢缘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瞬间,仿佛已经穿透了方凯话中的每一丝弯曲与暗示。那种直觉让他下意识地感到不悦,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的双手随意地交叠,身形斜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中却闪过一抹不耐与轻蔑。谢缘风并不是那种能轻易被他人左右的人物,这番言辞直白、犀利,却又不失威慑力。那份豪迈与不羁,在此刻瞬间显露无疑。
“方首领的提议倒也出人意料。”谢缘风放下手中的酒杯,语气平淡,目光深邃,仿佛早已看透这一切的布局,“不过,谢某何等人物,岂能屈居人下?”他语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讽刺,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他言辞的挥动下瞬间凝结,“护卫一职,倒是不甚合适。”他的声音清晰且冷峻,但其中的威慑力却让人无法忽视,仿佛一柄锋锐的利刃,无声地斩断了方凯话中的弯曲与心思。谢缘风并非不识抬举之人,但他绝不会接受这种低人一等的提议——他高高在上的身影,怎会让别人轻易地抬高他、又轻易地踩低他?
方凯的笑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神色,似乎被谢缘风那句毫不掩饰的拒绝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他不过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那一刻,方凯的心中或许已经明白——谢缘风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好糊弄。方凯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似乎在抚平内心的波澜。即便他的表面保持着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然而深藏其中的波动,却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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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将军果然有气度。”方凯语气缓慢,轻轻地说道,语调里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他再次微微低头,眼角的笑意依旧温和,仿佛不动声色地顺应了谢缘风的强硬,却又带着不自觉的试探,“不过,我所言不过是心存敬意,绝无他意。”这句话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几分谦卑,然而无论如何掩饰,也难掩其中的锋芒。方凯的心思,实则极为明确——他虽然口中表示敬意,实则心中已然将谢缘风视作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若有机会,必定会将其收入麾下。
孙宇的目光微微一眯,眉头轻挑,似乎早已洞察了方凯那背后藏匿的意图。那是一种冷静的警觉,也是一种透过表象洞察本质的睿智。他的目光扫过方凯,犹如一柄利剑,锐利而无情,似乎能够一眼看穿方凯话语中的虚伪与算计。此人虽看似谦恭,却早已在心中布局,试图用甜言蜜语让对方屈服,然而他在孙宇面前的伎俩,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孙宇并未立刻回应,而是轻轻扬了扬眉,目光依旧冷淡,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回响。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又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片刻的沉默过后,孙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权威:“若是为了‘百姓’谋一线生路,倒不如先安抚手中的兵马,再议未来。而若真想依附朝廷,何须在此自露心意?”他的话语平淡,却如一道锋锐的剑刃,刺入每个人的心中。那句“若真想依附朝廷”尤其意味深长,仿佛在暗示方凯的真正目的并非为百姓谋利,而是为了自己的权力野心。
孙宇语气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压迫感。那种从容与孤傲,仿佛世间所有的计谋与尔虞我诈都无法撼动他的一丝立场。听着他的话,方凯不禁微微一怔,那原本温和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显然,他并未预料到孙宇如此直接、犀利的反应。那一瞬间,他的脸上仍带着笑意,但已明显带上了一丝尴尬与错愕。
方凯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低头行了一礼,态度恭敬却不失一丝紧张:“孙太守,您言之有理。”他微微垂下眼帘,收敛了先前的轻浮与试探,“我只不过是心中有所顾虑,言辞失当,实属无意冒犯,还请海涵。”他缓缓抬起头,那份笑意依旧挂在嘴角,但却变得有些僵硬。方凯显然知道
然而,谢缘风、陆允与东方咏的神情却已经彻底揭示了他们对方凯态度的变化。陆允的脸上始终挂着一种冷漠的疏离,他的眼神清冷,宛如冰雪覆盖的大地,冷酷且无情。对于方凯的过分试探,他从不言语,只是冷淡地转动了手中的剑柄,毫不掩饰他内心的拒绝与不悦。
东方咏则依旧如山间清风般宁静,容颜恬淡,气质出尘,仿佛不受凡尘琐事的干扰。他的眼神轻轻掠过方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对这一切的争斗与权谋早已超脱,他的心思不在此处。只是,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又转向远方,似乎有一丝不言而喻的失望。
方凯深深吸了口气,恭敬地站起身来,目光在谢缘风、陆允、东方咏之间轻轻扫过,最终停留在孙宇的身上。那一刻,他似乎明白,这些人并非简单的权谋工具,每一个人都怀有不容忽视的气度与野心。而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像自己所设想的那般轻松地掌控。
“既然如此,”方凯缓缓开口,语气不再如初时的温和,而是多了一丝淡淡的压抑,“我便不再打扰。”
随着方凯离去,谢缘风的脸上依然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陆允无言,依旧冷若冰霜,仿佛一尊伫立在风中的雕像。东方咏则轻轻地摇了摇头,眸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只有孙宇,目光如锋,仿佛洞穿了这一切的虚伪与深意,缓缓收回了视线,低声道:“这个人,必有大祸。”
四人默然,气氛依旧凝重,但在这短暂的沉默后,似乎有了更多不可言明的暗涌。
“义军已不需要我。”谢缘风低声自语,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正当他沉思时,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转过头,他看到孙宇已经从外面返回,身影依然如常,隐约可见那把倚天剑的剑鞘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孙宇的气质依旧是那般冷静和淡然,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你已经巡视完了?”谢缘风问道,目光有些复杂。
孙宇点点头,眼中透出一丝冷峻:“附近的黄巾军数量急剧减少,没有其他部队的踪迹。看来,他们应该都已散去,或许向广宗集结。”
谢缘风不禁皱了皱眉,“广宗?”他似乎有所思索,但又没有继续追问。
“是。”孙宇继续道,“昨夜我与陆允和东方咏商议过,附近的战事动静极小,可能所有的黄巾军和太平道的力量,都在往广宗汇聚。”他顿了顿,眼神深邃,“从某种意义上讲,广宗或许是决定北方局势的关键。”
谢缘风心中一动,目光凝视着远方:“我来自并州北地郡谢家,家族或许面临着不小的威胁。我若不去,恐怕家族的安危难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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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便不如一同北上。”孙宇说完,转身整理自己的行囊,“你既然想去北方,正好我也打算去。”
谢缘风看着孙宇那冷峻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这一刻,他感到自己仿佛与孙宇之间有某种未曾言明的默契,或许,这个世界上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疏远得了。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启程时,陆允和东方咏也从不远处走来。陆允依然是冷漠模样,冷冥剑气仿佛是一种永不熄灭的寒冰,令人不敢轻视。东方咏则一袭白衣,儒雅的气度与他冷冽的眼神相得益彰,仿佛一位温文尔雅的学者,然而其内敛的杀气又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风兄,孙宇。”陆允的声音低沉,“昨夜的巡逻结果与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一致,附近的黄巾军几乎消失无踪,剩下的兵力也极为零散。显然,他们的主力已转移至广宗。”
东方咏点了点头,轻声道:“张角师兄已决定将所有力量集中至广宗,意图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若我们要去北方,广宗无疑是最值得关注的地方。”
谢缘风的目光随着远方逐渐模糊的黄昏天际而游移,心中难以言说的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空气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压迫,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山峦间偶尔传来几声低沉的犬吠,仿佛是世界的一部分,在他心头回荡。此时,万物静默,只有他孤独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一言不发,目光凝视着那片略显昏黄的天际,神色复杂,似乎在对往事追忆,又似乎在与未来做着某种决绝的告别。
“义军已不需要我。”他低声自语,声音微弱,几乎被风声吞噬。然而,这句自语中蕴含的情感却沉重如千斤大石,几乎让他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曾经在义军中风光无限的他,今天却感觉到自己宛如风中的落叶,飘零无依。无论是那曾经高呼过的口号,还是与战友并肩作战的激烈瞬间,今天看似都已远去,仿佛一场空梦。他曾在心中勾画过无数次未来的图景,却发现,前路并不如他所愿,或许是他本就不属于这片战乱的土地,或许,他的命运早已注定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中悄然改变。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中,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声音如风中飘来的细语,虽轻,却清晰地传入谢缘风的耳中。谢缘风转头望去,目光微微一凝——孙宇已然走近。他的身影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冷峻高远,仿佛一座孤独的山岳,巍然不动。那把倚天剑的剑鞘在阳光下反射出一丝冷冽的光泽,随风轻轻摆动,剑鞘本身仿佛能传递一种无声的威压,让谢缘风心底涌上一丝微妙的敬畏。孙宇的气质依旧是那般冷静和淡然,如同一潭深邃的湖水,波澜不惊,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扫过谢缘风时,眼中并未流露出任何多余的情感,甚至连那份常人眼中的关切也不见踪影,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静与从容。
谢缘风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并不惊讶孙宇的到来,毕竟,孙宇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持冷静的人,但他心底的那份微妙的情感,却无法忽视。或许是因为孙宇的果决,或许是因为他似乎总能洞察一切,不动声色地安排每一步。那种看似无情却又极为理智的风度,令人不自觉地感到敬畏。谢缘风稍微收敛了自己心中的纷乱情绪,开口问道:“你已经巡视完了?”
孙宇略微停顿,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如常,面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眼中透出一丝冷峻的光芒,那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仿佛一柄磨砺已久的利刃,任何试图接近的东西都将被瞬间斩断。“附近的黄巾军数量急剧减少,没有其他部队的踪迹。”孙宇说话时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谢缘风的耳中,“看来,他们应该都已散去,或许向广宗集结。”他的话语简洁,却在这简短的句子中藏着深邃的见解,仿佛已将周围的局势尽数掌握在心中。
谢缘风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他的目光远远望向那片被夕阳染成金黄的天际,心头的思绪也在瞬间被牵引到远方。广宗——这个地名在他心中沉甸甸地落下,让他不禁感到一丝不安。“广宗?”他轻声念叨,眉头紧蹙,似乎在思索什么,却又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个地方,仿佛一直是一个谜,隐藏在北方战局的阴影之中。对于谢缘风来说,广宗不仅仅是一个地名,更是一个潜藏的危机,他的家族就在北地郡,而广宗的动静,无疑将牵扯到他家族的命运。谢缘风从未将自己的命运与他人纠缠,他一直相信,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一切,但此刻,他却感到一种来自命运的无形牵引。
孙宇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察觉到了谢缘风眼中的犹豫与复杂,继续说道:“是。”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依旧清冷且理智,“昨夜,我与陆允和东方咏商议过,附近的战事动静极小,可能所有的黄巾军和太平道的力量,都在往广宗汇聚。”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是否要继续透露更多的情报,最终还是开口:“从某种意义上讲,广宗或许是决定北方局势的关键。”他说这些话时,眼神深邃,仿佛这不仅仅是局部的军事布局,而是关乎一场更深远的博弈。他的语气冷静而清晰,仿佛将所有潜藏的危机都洞察于胸,任何轻微的波动都无法逃脱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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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缘风的心中猛然一动,犹如被一根无形的弦拉紧,瞬间紧绷。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视着远方,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广宗,这个地方,注定与他的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来自并州北地郡谢家,这个家族从曾经的辉煌到如今的风雨飘摇,一切都与这片土地上的动荡密切相关。家族的安危、命运的走向,似乎都将随着广宗的变化而彻底改写。
谢缘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远方那片广袤的平原上,仿佛在窥视着某种不可见的波动。他的思绪如同远航的船只,在风中摇曳,最终定向而行。“我来自并州北地郡谢家,家族或许面临着不小的威胁。”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忧虑,“我若不去,恐怕家族的安危难以自保。”这句话虽是平淡,却沉甸甸的,似乎承载着千斤的责任与无奈。他的家族,自谢家祖先起便在并州扎根,几百年来积淀的势力,早已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深深的根。而今,局势动荡,黄巾军的威胁,北方战火不断,他的家族如同暴风中的孤舟,摇摇欲坠。
孙宇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挑,他的目光在谢缘风的脸上扫过,似乎在探寻他言语背后的真正含义。随后,孙宇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一些,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早已洞察一切:“既然如此,便不如一同北上。”他说话的语气平淡,然而那种毫不犹豫的决然,却让谢缘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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