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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王爷一直如此?」靖翎复诵着江伦的话,又问:「大夫是何时入府的?」,江伦答道:「小人本是骁虎营随医,三年前王爷开府设肃军后才被调到府中」

「所以,这三年来,皆是如此?」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记忆,靖翎复又再问,江伦看她神色,心中不悯,试探的问道:「三年来都是,而且是每况愈下,小人接下来说的话,贵人怕是会有些不爱听,但贵人既然来问,便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详情,小人所言对否?」

靖翎看他说得诚心,没答话,但颔了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人入府时,贵人便在别院了,每回小人夜里给您治伤,王爷的病况便会加剧,最开始,只是偶而不眠,后来便要消耗体力到累极才能入睡,再来便开始依靠安神药汤和薰香,此次北境一役前,王爷已经到了即便用重药也时常无眠的境地,小人斗胆臆测,王爷的郁结之因,应与您有关」

听完江伦所言,靖翎安静了半晌,才淡然地说了声「或许吧」,又停了会儿,才又说道:「昨夜我陪他,他倒是睡了」,江伦听了脸上神色反而有些沉,他迟疑片刻,才问:「那您,睡得可好?」

靖翎一楞,摇了摇头,江伦不禁叹了口气:「依小人之见,贵人您也心有郁结,小人不知您和王爷之间有何前缘,以致心结深重如此,但此结不解,您和王爷,都不得安生啊」

江伦语气恳切,神色肃穆,靖翎不禁感叹果然医者仁心,对着江伦笑了笑,但旋即又歛去了笑意。

心结,她何尝不想解?她是不知如何能解。

向江伦称谢后,靖翎回身,往主院归去。

心结何解

晨曦照亮了只有孤松守护的院落,靖翎没有进入寝屋,屋门还闭着,想来鹿原未醒,她在院里的石椅上落了座,心绪翻转着如何能求一个解。

这三年,她偶而会有疑问,以她和鹿原当初的情谊,应不至于让自己落得如今下场,她自认是知道鹿原的,但杀父的仇还有鹿原刻意给的辱,的确让她一时盲目,以至于没能参透鹿原所为的背后真意。

他在藏一件事,一件让鹿原宁愿被自己被怨、被恨、被憎恶到骨血里,也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事。

一切变故都从那夜而起,实话实说,当时的记忆,靖翎其实只剩下些片段,或许是太过的冲击所致,她只清楚记得自己推门出屋时满地的尸首,还有鹿原持着长剑一身血甲站在父皇尸首边的样子,但宫变之前和之后,整个皇朝发生了什么,朝堂内又是什么景况,却不复记忆。

要想知道这些,本应不算太难,如果她还同之前一样能被允许自由出入肃王府的话,便能寻找一些还残留在京的旧臣问询,或许能拼凑出些许线索,但她入宫找皇兄问话后,鹿原便下了令,黑帐马车不会再受她调度,想出府寻访便不再可能。

想到此处,靖翎不由得叹气,难道就要如此作罢?好不容易揭开了蒙蔽自己三年的假象,要不是那日皇兄说溜了嘴,要不是老师那句叹息,自己还要浸泡在仇很里,陷在鹿原罗织的假像里,不能自拔,想到这里,靖翎一顿,对了,老师定知道些什么!

萧年在宫变后,依旧是太傅,太傅为帝皇之师,亦有辅佐君王要政之职,之前陪同鹿原参加宫宴时听朝臣女眷谈过,宫变后朝廷似乎有过一小段动荡的时期,不少要官重臣被肃清替换,唯有萧年地位不变,这么细品,便品出了两种可能,一可能是皇兄惜才敬师,二可能是萧年本身便参涉在宫变之中,不论是哪个可能,靖翎都断定,萧年一定知道事情的始末。

只要能见上萧年一面,以过往师徒的情分,萧年应当会愿意吐露实情,靖翎想着,心跳骤乱,皇兄说过入夏后萧年便要告老,现在已是初秋,萧年出身虞南,若是他决定归乡,那要再见,便是难上加难,她得把握时间,想到此处,靖翎起身走进了屋里。

晨光随着门被推开照亮了整个寝屋,也唤醒了床榻上的鹿原,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长了,醒来竟觉得有些迷恍,侧身坐起,靖翎踏光而来,在他面前站定,因为逆着光,她的脸被阴影遮掩,看不清神色,但从抚上自己耳鬓的手心里传来的温柔,很是清晰。

自遇见靖翎以来,他心中想的、望的,便只是这般简单的温情相伴,可这三年,自己一步步的摧毁所有可能,将一切愈推愈远。

何曾想,靖翎在经历这一切后,却还是愿意给他此般的温柔,她太好了,好的让人心碎,鹿原闭上眼,怕此刻满盈的泪被她看见。

不会停歇

靖翎心里有事想着,没注意到鹿原神色的变化,只觉得那回应自己的抚摸似的覆在自己手上的手,很是温柔,她只能抓紧这一柔情时刻,试探的问:「之前赏荷宴时听闻老师要告老,你可有听说,老师是否有要还乡?」

感觉那覆着自己的手微微一颤,靖翎心跳的很快,下一瞬,便被鹿原扯着手拉着坐倒在他跟前,一抬头,映入眼底的是鹿原倾身凑得很近的脸,靖翎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眶上残留的湿气,但却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只觉得鹿原的模样,须臾间,便冷漠的,让人一阵颤栗,她很确定,鹿原知道她的心思。

「老师的确提过,会在中秋后启程,返回虞南」鹿原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丝凉意,那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睛也冷如冰霜,靖翎忍不住偏开了对视的目光,强自镇定的接话:「那,能让我到老师府上,话个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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