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定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方才那眸子的确睁开了,里面流淌的莹光他看得清楚,怀里的人还通红着一张脸,不是在做梦,这人分明是醒的,却又装作睡着的样子。
他浅浅猜了下缘由,心中忍不住直啐自己混帐,眼下只好硬着头皮将人抱到床上,拉过被子胡乱盖住便匆匆退出到外间榻上躺着。
云朵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再听见动静,一双眸子颤了颤,才小心地掀开。
目光所及之内,都没有看到沈誉的身影。
她又等了会儿,才终于静静地翻身趴在床上,翘起脑袋张望远处。
隔着朦胧的薄纱,能看到外间榻上的起伏身影。
沈誉正栖在她先前躺过的位置,一动不动,呼吸平稳。
原来是因为占了他睡觉的地方才抱自己进来的么?
还以为…
如今天气虽不冷,可男人个头高大,那矮榻到底是短了些,还有些硬,久睡难免不舒服。
可话说回来,就算被她占了矮榻,沈誉大可以进来睡床,或是去别处。凭他沈二爷想睡哪里不行,怎便要在此委身…
云朵百思不得其解,拽过枕头枕在胸前垫着,一只手撑住脑袋,遥遥望着远处安睡的人。
屋内仅燃着一只不太亮的蜡烛,又隔着纱帐,看不清男人的脸,云朵却能想象到他熟睡的模样。
她不禁想起以前。
她还在路边摆糖水摊的时候,生意总是不忙,有很多的空余,可以盯着对岸楼上凭栏远眺的公子。
那时她从不曾想过,不久后竟会嫁给他。
她像个偶然得了宝贝的小偷,正心虚又满满地窃喜着,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模糊倩影,是那天远远一瞥的裴小姐。
想来那位佳人定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让沈誉如此挂念。
一股淡淡的酸涩涌上心头,云朵弯起的嘴角浅浅抿成一条线。
唉…
算了,本来就不是她该肖想的人,何必途添烦恼。
她一边难过,又不断劝解自己。
即便他已有了心上月光又如何,眼下人不是还在屋子里么,趁着那分别的日子到来前,多看一看也是赚的。
云朵在时而紧张,时而惆怅的叹息声中终于缓缓睡着。
而呼吸刚平缓没一会儿,榻上本该熟睡的人却睁开了双眼。
沈誉压根儿就没睡,他眼睛虽闭着,却能感觉到床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