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再这么说自己”,风玥很生气,他才刚刚看到秋露凝打开伪装自己的厚厚的壳,她就又“咻”地一下缩了回去。
他蹲下身,直视着秋露凝的眼睛,面无表情地严肃道:
“凝儿,不要这么看低自己,我从没有觉得你是婢女,你就是你,是城主女儿、是我心尖上的人,更是你自己。”
“你只是你自己,看着我”,风玥的语气忽的强硬起来,秋露凝下意识地抬头,立时便撞入了一双深邃如碧海晴空的眼。
“我命令你,以后,在我面前,都要称呼你自己为‘我’,记住了吗?”
温柔又强硬地声音,近乎蛊惑。
秋露凝只觉得耳根子一阵软,她懵懵的点了点头,“好”。
风玥冰山一样的脸上终于又重新露出了笑容,他温柔地抚了抚秋露凝的头,声音里也满是笑意:
“这才对。至于衣服,你不用管。我别的可能不多,衣服还能缺了不成?”
“况且”,风玥忽的靠近秋露凝,二人近在咫尺,连呼吸都似乎交叠在一处,“这上面沾染的,可是凝儿的水,我自然是要好好留着,哪里舍得洗呢?”
秋露凝的脸颊“砰”地一下爆红,灼热的温度一直烧到耳朵尖。
她猛地推开风玥,努力做出一脸冷淡的表情,却不敢抬头直视他桃花一样的眼睛。
“公子请自重。”
“我不重啊,为什么要自重呢?”风玥笑得越开怀,简直像个市井小混混,“凝儿,我刚刚就想说了,你今天真的很奇怪——莫非——莫非是和我单独待在一起,让你感到很害羞?”
秋露凝的脸红的滴血,耳朵也几乎要冒烟儿。
“无赖。”她咬牙吐出两个字,“腾”地一下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若若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她迅消失在门外。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身后,风玥愉快的笑了。
为什么他的态度突然转变的这么快?秋露凝百思不得其解。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浸泡在浣星湖的那七天七夜里,风玥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那几天里,他一直待在浣星湖里,没有出来过。湖水至纯至净,不断冲刷洗涤着他身上所有的污秽、血腥之气,甚至连他骨髓深处的沉疴与从娘胎里带来的先天性的疾病都一一地为他疗愈完好。
结果固然喜人,但其中过程却是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为了分散注意力,风玥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风枭和花羽。
他们曾经明明那么相爱,就连他的出生,本也应该是满了祝福和期许的,但是,他们本该被流传为神仙眷侣的一生,却被钟离心这个蛇蝎毒妇完全毁坏。
与其说天意弄人,不如说私欲害人。
若没有钟离心从中搅局,他们一家三口,本该是非常和谐圆满的一家。
他的父亲后来即使把年幼的他和受尽折磨的母亲接回了家,但他们终究不是起初的模样了。
他们每个人,都回不到起初一切完好无损的时期。
感情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拼凑不回去了。
不知父亲有没有后悔过,在一切劫难都还未生以前,没有好好地呵护母亲。
没有用尽全力的、倾尽全部身心地去爱她。
若是起初曾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过,即使到最后难得圆满,也应该能少些遗憾吧?
明明彼此深爱,却终究不能厮守——这对于他们来说,该是多大的痛苦和遗憾啊。
所以,他决不能重蹈覆辙。
这样想着,风玥马上坚定了自己起初还游移不定的心。
他不能再被动地等下去了。
不管秋露凝心中曾经被他刻下的伤痕有多重,他都应该极力去弥补,去追求。
谁也说不准明天会生什么。谁也说不好,这一刻一切都好好的,但是明天不知是否就会飞来横祸,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子。